潘逸民在考慮這發瞄準陸澄的B級雷錐發射紫電之後的結果。
——貪喫B級夏塔克鳥殘魂的黃貓太歲雖然離那陸澄有十米距離,但潘逸民不確定紫電是否仍然在黃貓“保鏢”的範圍。
如果黃貓仍然可以把紫電導引向自身,這一發紫電連一併穿透陸澄都不能做到了。
——可潘逸民又想,這一發紫電擊中任何目標,目標都會當場蒸發,那黃貓再沒有任何金甲可疊了,它敢不敢做陸澄的替死鬼呢?
黃貓的心中也在天人交戰。
——B級雷錐的紫電可是連魂魄都能粉碎,現在無甲可疊的它捱上一下,可能連第三層虛境的“司命殿”也回不去了。
——它失去“太歲”神職之後,一直口上討厭身體誠實地跟隨陸澄作倀,不就是爲了以後重新獲得“少司命”的獎賞嗎?要是自己徹底完蛋了,領個鬼賞?
——但是,“保鏢”正是黃貓成爲白帝眷屬的根源呀!
——黃貓想起了它常常返回的夢境。
——在那個噩夢裏,它是數百年前舊唐的人類猛將,爲了保衛舊唐百姓免於異族的蹂躪和踐踏,隻身衝陣,在異族遮天蔽日的箭雨之中隕身。
舊唐的百姓自發建廟祭祀那個猛將,猛將的英魂也由此轉化成白帝的眷族,受封“太歲”的神職。
“喵嗷嗷!”黃貓的貓眼灼灼注視向潘逸民,堅定地叫着。
不忘初心,死何足惜!
——黃貓的心靈恢復了平靜,它沒有選擇的疑慮了。
貓從容地交叉貓步,在潘逸民的眼皮底下走近陸澄,最終和他保持在十步的距離——這個距離足夠導引潘逸民的紫電而不波及貓要護佑的人。
潘逸民拿着B級真雷錐的手微微顫抖——難道最後一發紫電只能解決陸澄的一個道具?
陸澄抿緊嘴脣,他懂黃貓的決意。
——陸澄心領了——他自己可不會送死;但是,他也不想讓黃貓真的替自己死。
既然潘逸民的B級雷錐紫電反正打不到自己,陸澄還可以平心靜氣地試試其他化解潘逸民最後的致命的武器的方法。
陸澄發動“學習話術”,向鬼車呼喊起來,
“諸位鳥神,你們被潘家奴役了二百年,現在是你們從鬼車掙脫,重獲自由,返回虛境的時刻了!”
上一次城隍殿之戰,陸澄摸透了鬼車其心各異的致命弱點,而潘逸民這番生死決戰也自始至終只敢依靠三隻B級夏塔克魔鳥。
——顯然,陸澄上次的搬弄口舌,已經播下了其他六隻B級縛靈反叛的種子。
雖然陸澄上一次用“鑑寶C”對“鬼車”情報的讀取很不完全,但是他隱約覺得,三頭夏塔克鳥摧毀之後,潘逸民已經鎮不住剩下的六個B級鳥魂了。
否則,3B級匠人潘逸民何必只靠最後一口B級雷錐支撐殘局,而不把其他六鳥全部解放出來?
——現在這輛鬼車,仍然有七十萬泉的靈光量,除了五十萬泉的本體構造,還有總計二十萬泉的鳥魂可動用吶!
此時,陸澄手上“魯郊侯”饋贈的海鷗頭骨眼孔裏也陡然開始閃耀起幽藍的光芒。
陸澄和潘逸民之間,海市蜃樓一般漸漸浮現出一隻大雨燕鳥頭的虛影,是二百年前被潘家祖先殺死的“燕郊侯”。
它賦予了“鬼車”可與現代社會最快捷的載具媲美的速度。
潘逸民的臉色驟變:
“鬼車”在脫離自己的控制——
又一隻B級鳥靈之頭浮現在潘逸民的背後,是B級鴻雁的虛影。它賦予了“鬼車”在虛境海面航行的能力,它的記憶指針裏還有無數失落祕境的道標。
B級鴟鴞(貓頭鷹)的虛影浮現在潘逸民的右側,它賦予了鬼車如同幽靈般隱形和無聲出沒的能力。
B級布穀鳥的虛影浮現在潘逸民的左側,它賦予了“鬼車”獵人“探穴”的能力。
潘逸民的身邊則浮現出B級金雕的虛影。
——B級金雕是唯一在意志和行動上仍然服從潘逸民的縛靈,它賦予鬼車純粹的破壞力。
它是“武人”,唯主君之命是從。潘家也從來不短少獻祭它的血肉。
方纔的戰鬥,潘逸民始終沒有動用金雕,是留“金雕”監視和制衡其他四個不穩的鳥靈。
“你們這羣敗軍之將,把青帝的虛境丟給了前朝的朝廷,即便魂魄回到青帝的帝座,也沒有好下場的!
潘家是‘赤帝舍利’的收藏家,等我們把‘赤帝’從虛境的最深處重新召喚到實境,你們都可以重新封神,獲得更強大的神職。”
潘逸民振振有詞道——但從衆鳥的眼神之中他看不到任何一絲信任。
這套說辭潘家已經使用了二百年,不過是麻醉羣鳥穩穩當奴隸的謊言。
——二百年來,除了融合進潘家歷代繼承人的那一小份“赤帝舍利”,潘家在“收藏家”的事業上再沒有更多的進展。
而“魯郊侯”鳥頭骨裏,向衆鳥傳來虛境深處的呼喚,不是第三層虛境“剎土境”,而是來自更深的第四層虛境青帝剎土“王城境”的赦免。
爲首的大雨燕,前“燕郊侯”道,
“鬼車以多爲準,寡者不得阻擾。吾等一道決議御者之生死,還有此後之去留吧!”
另外三隻B級鳥齊聲鳴叫,最後的金雕也不得不鳴叫贊同。
——“以多爲準,寡者不得阻擾”,這是鬼車的誓縛,是衆鳥靈共融爲鬼車一體的契約,沒有任何一隻鳥靈可以靠自身的強大壓服多數,獨斷專行。
潘家的匠人傳承也無法改變這個規矩,否則就是整個鬼車連那金屬心臟在內的完全解體。
過去二百年,起先是潘家用“赤帝”的畫餅誘惑羣鳥服從;後來召喚赤帝的畫餅逐漸黯淡,潘家又從培理那裏引入三隻夏塔克鳥,保證潘家仍舊掌握着決定鬼車行動的多數票。
眼下,衆鳥的投票必定不利於潘逸民——六隻鳥裏,他只能把握“金雕”和自己控制的“大雷公”二票。
結果基本是四比二——處死潘逸民和鬼車的解體。
哪怕金雕也要服從多數意見,坐視潘逸民的死亡——就像當初潘逸民作惡之時,其他不滿的羣鳥只能服從多數,保持沉默。
現在的潘逸民被圍在四面漸漸凝聚成高牆一般的鳥頭之下,無處可遁。
陸澄和黃貓都徹底脫離了B級真雷錐的危險。
他手上的“魯郊侯”海鷗頭骨現在成爲了一個臨時通道——衆鳥魂魄一旦掙脫鬼車,就能從那海鷗頭骨返回更深的虛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