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逸民襲擊咖啡館之事,已託柳子越探長立刻上報幻海站長,但陸澄並沒有指望幻海站長林洋的調停會打消潘逸民對自己這邊的兇險企圖
——第三方的調停,只是陸澄爭取給自己備戰的時間。
他接了海神殺死城隍的委託,就算潘逸民真心求饒,陸澄也不會答應;
當然,潘逸民那邊應該也和陸澄心理攸同。
陸澄對自己使用盤外招針對敵人毫無慚愧感
——在A級調查員時,他不但不要面子,連名字都不要,已經到了幻海沒有人認識自己的程度;
而現在,D級的陸澄更不會要什麼調查員面子。隨便外人怎麼嘲笑,反正陸澄知道,活到最後的才能笑到最後。
接下來的三個電話,是陸澄對潘逸民還擊計劃的三個步驟。
第一個電話,陸澄打到幻海站收容科主任助理,6C級鍊金師丁霞君的租屋。
現在是早晨七點,按照科學家丁霞君時鐘般的生活習慣,他還在租賃的公寓套間一邊喫泰西式的早餐,培根、麪包加牛奶,一邊讀全泰西文的《幻海每日郵報》。
話筒那邊果然傳來丁霞君冷冷淡淡的聲音,
“——陸先生,工作歸工作,我們在私人關係上還是保持距離爲好。
組織有委託,我自然會來咖啡館拜訪。
《唐土收容物圖鑑》項目每月一千銀元的編纂費,從下個月,也就是五月起組織的財務會按時發放給你。
我想,短短几天,還不夠你琢磨透組織借閱出的兩本經典教材的體例,沒到正式開展編纂《唐土收容物圖鑑》的階段吧。”
這個丁霞君以爲陸澄是來催編書的外快了——當然,那筆每月一千銀元的編纂費外快,也是陸澄想順便問的小問題。
那陸澄就開門見山問丁霞君大問題了,他也平靜如水道,
“——貴站的註冊民間調查員‘潘逸民’昨夜糾結黨羽襲擊我的咖啡館,事情已經上報了貴站站長。
——霞君兄,能否爲我找到‘潘逸民’和他團隊的主要手下的資料:技藝、主要靈光物,還有他在培理時代的調查經歷?
——你指定一個我們唐國的教育科研機構,我會向那裏捐贈三千銀元,贊助我們唐人的科學研究事業。”
上一次通風報信,丁霞君這個收容科主任助理有門路得到泰西人克雷格全夥的情報,那這一次得到本國潘逸民全夥的情報,更是不在話下了。
陸澄清楚丁霞君這種自視甚高的知識分子不喫銀元攻勢,就改口把幕後交易的錢捐給丁霞君最重視的本國科教機構。
“組織有義務保密每個註冊民間調查員的信息,絕無可能泄露給你!”
丁霞君劈臉拒絕了陸澄破財愛國。
但是,那邊的話筒沒有一下掛斷,陸澄繼續等着丁霞君的下一句話。
對面的語氣稍微和緩下來,道,
“上次事關本國利益,純屬特例。
規則是相互的:如果我泄露你的對頭調查員的個人信息,你的對頭調查員也會通過他們在組織的門路獲取你的個人信息。
那就開啓了沒有休止的惡性循環。
何況,我也不願意見到唐人調查員之間的內訌擴大——‘潘逸民’在過去十年的確對幻海的安定秩序有過貢獻。
既然你已經把事情上報給站長,她會排除個人感情,做出公正的裁判,讓你的對頭煞車。
——相信站長和組織吧。”
話筒後的陸澄一臉無謂
——反正自己在幻海站的資料都是假的,隨便對頭來拿。
——至於他們那個站長,一言難盡。
說白了,陸澄連那位看破不說破的親姐都不太信得過,所以他纔想要丁霞君的雙保險。
“既然如此,丁博士,在我收到潘逸民對我的悔過書和保證書之前,恕我不能參加‘寶劍項目’的活動
——誰都不想被組織內部的人背後捅刀吧。”
陸澄還是沒有掛斷話筒,仍然等着丁霞君說話。
“——前站長培理時代的很多水下的‘項目’已經在組織的檔案裏失蹤,‘潘逸民’真實詳細的調查經歷也隨之消失。
現在幻海站最清楚‘潘逸民’情報的不是林洋站長,而是我們現任情報科長,B級刀筆斯蒂芬。
他是偏向培理的中立派,又是在泰西總部有人脈的米旗國人,所以仍然留任着。你不可能從斯蒂芬那裏得到任何‘潘逸民’的情報。”
丁霞君自己掌控的“寶劍項目”還是不能缺陸澄這個幹活的主力,他終於打起了泄密的擦邊球。
“那幻海站的前任情報科長是誰?”陸澄問道。
——林洋不瞭解潘逸民的底,斯蒂芬的門路不通,又不可能問潘逸民的大靠山培理,那只有培理時期的“前任情報科長”這個選項了。
“我不清楚,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唐人還是泰西人。
我是今年初才從‘泰西總部’下派到幻海,那時前任情報科長已經退休了。
——他在站內的代號是‘兩頭蛇’,並不駐站,培理時期情報科的日常事務還是斯蒂芬主持。
不過,我確定他是A級調查員,有A級調查員的特製紋章,‘兩頭蛇’就是他特有的調查員紋章。”
這是丁霞君提供的最後情報。
陸澄掛了第一個電話。
——重新開始調查員生涯的陸澄在卿雲圖書館獲得的那本指導他重新入門的《調查員手冊》,就蓋着特別的“兩頭蛇”紋章。
而等他獲得那本《調查員手冊》的即刻,那個老圖書館長徐述之的身影就像鬼魅那樣出現在陸澄的視線裏了。
此後,無論是陸澄對抗卍字會,還是調查克雷格,都有徐述之若隱若現的身影。
那位有太多謎團的徐老,也正是陸澄第三個電話要求助的對象。
那麼,陸澄先打第二個電話。
第二個電話,他打給自己在泰豊銀行的業務經理夏洛克,也是泰豊銀行服務特別人士的“特別保險部”的經理。
時間是早晨十點,夏洛克上班一個小時之後。
泰豊銀行的前臺轉到了經理夏洛克的分機。
“小夏,有二件事我要委託你幫忙,酬勞的價位你定,但要絕對保密。
——第一,我要知道‘城隍廟香會長’潘逸民的生意往來。
——第二,我知道北區‘海神廟’的經營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