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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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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脈與祭品,吾等弟子業已備妥;技藝與靈光物,吾等弟子修煉功成——還待何時,還有何求?吾神才能賜吾等弟子晉升?”

    八個膜拜者裏那一位吹尺八者向神龕恭敬地問道。

    “更好的祭品,更好的靈脈,衆眷屬,吾主將於凌波之境期待汝等之獻祭,並賞賜汝等之慧命。”

    神龕裏的女人一面喘息,一面應道。

    八個膜拜者呢喃起如釋重負的讚美之聲。

    “晉升?凌波之境?”陸澄的嘴裏也重複起這個詞。晉升D級商人是纏繞他的調查員職業前途的迫切問題,一聽到“晉升”這個詞,他的耳朵就格外尖起來。而當聽到“凌波之境”,他就更加關切,這和自己家的“凌波咖啡館”會有什麼關係?

    忽然,八個膜拜者裏又有一個持鈴鐺者向神龕道,

    “那麼,在拜訪凌波之境,弟子可否另獻一個稍有靈光的祭品,向吾神聊表無以復加的崇拜之情?”

    神龕裏傳來咯咯的笑聲。

    那持鈴鐺的魷魚臉膜拜者豁地轉過身!他那雙還是人類的烏黑眼睛晶晶發亮,注視着縮在石柱陰影裏偷窺的黑貓太平!

    另外七個魷魚臉膜拜者也齊刷刷地轉過身,一道往持鈴鐺者凝視的方向注視。除了另外一個持尺八者,其餘六位的眼神也是迷惑不解。

    陸澄的黑貓太平也左顧右盼。

    陸澄猛地想到了天智玉加持後的香雪姐,既然她就能看穿隱形自己的黑貓,那麼,世界上未必沒有其他人也能看穿隱形的黑貓!

    “小太平,快逃!”

    咖啡店裏,陸澄不禁叫出了聲。

    那個魷魚臉搖着鈴鐺,向黑貓太平走過來。銅鈴聲如驟雨灑落,黑貓太平的四條腿也隨着急驟的鈴聲像秋葉那樣抖動不止,彷彿在石柱邊生了根,怎麼都拔不出來。

    雖然無法用天泉古錢檢測,但這鈴鐺顯然是靈光寶物。

    那搖鈴鐺的魷魚臉已走到黑貓太平五步之內,喃喃唸咒,隨即一喝,“釘子!”

    凌波咖啡店裏,陸澄的手心忽然一痛,手跟着一抖,把手裏一杯咖啡傾翻在地板;同時,那陷在兇境裏的黑貓太平也慘叫起來——有四枚釘子無中生有,從沙地裏陡然鑽出,徑直扎進黑貓太平的四個貓掌心裏!貓血流注!

    那魷魚臉伸手去揪麻痹的黑貓太平,貓的眼裏盡是溺水般的無助。

    陸澄也喝道,

    “小太平,把傷痛和詛咒全部轉移給我!”

    一剎那,陸澄的眼神彷彿和黑貓太平重合在一起,陸澄忿恨的眼神與那搖鈴鐺的魷魚臉勢在必得的眼神一對線。

    咖啡店裏,陸澄悶哼着從椅子上咚地側翻在地,黑貓的傷痛和詛咒全部轉移在他一個人身上。他的四肢一時完全麻痹,腳心和手心彷彿也被無形的四根釘子扎透,襪子緩緩染成鮮紅,手心汨汨流血。陸澄的臉上滿是豆大的冷汗。

    然而,黑貓太平卻已能挪腿走動。黑貓一閃身,讓過魷魚臉抓它的手,然後一張口,一咬牙,從魷魚臉的手臂撕下一塊皮肉,邊嚼喫邊跑出石柱環外。

    一個魷魚臉看護住負傷的持鈴鐺者,其他六個魷魚臉狼狽地緊追飛跑的黑貓。

    貓停在沙洲的水岸邊無法離岸,沙洲外到處是湍急的水流和大大小小七團漩渦,遠處是濃重的白霧,看不到其他陸地。而追趕的六個魷魚臉越來越迫近,其中一個已經把尺八抵在了嘴邊。

    陸澄猜,那尺八也是一件靈光物。

    “往漩渦裏跳,隨便跳!”陸澄下令——去哪裏都比留在這個沙洲好!

    “咚!”黑貓太平蹦進了湍急水流裏一處漩渦,炸出一朵水花。

    黑貓身後,那些魷魚臉的扼腕嘆息之聲越來越小。

    “咚!”同時,陸澄的腦子也響起一聲炸響,好像腦子又捱了一記重錘。

    ……

    陸澄再次甦醒的時候,人被放在自己的臥室牀上,他頭一個看到的是坐在牀頭的凳子上削蘋果的香雪姐。

    陸澄的手掌和腳掌都包紮了繃帶,四個詭異釘子造成的出血已經凝固。他看了下牀頭櫃的時鐘,清晨六點。又舒展四肢,伸手摸了下領口,黑貓太平不在,整個房間也沒有黑貓的蹤跡——一晚上的夜遊絕不是幻覺!

    “現在我的狀況,晝與夜都沒有區別,夜裏我是不會睡着的。晚上聽到你的響動,我就過來了,發現你的兩手兩腳傷了,我沒找到刺穿你手腳的硬物,只好先清洗了你的創口。你沒破傷風,一週之內就會好的——晚上你發生什麼了?”

    陳香雪問陸澄道。她是“武人”,有充分的人體理解知識,不難處理陸澄的簡單外傷。

    陸澄難以答覆,他也正在理解之中。

    “那兩個店員還沒醒吧?”他反問雪姐。

    “咖啡店要十點開業,一個是嬌小姐,一個是一向摸魚的店員,現在還睡得死沉——你要我做什麼?”

    雪姐畢竟是從他母親時代起就出生入死的調查員,彷彿陸澄現在遭遇的事故,是她早司空見慣的工傷,神色鎮定,語氣平淡。陸澄既然不答,她也不多問,只問自己能做什麼。

    “稍等。”陸澄道。

    在深夜三點的詭異噩夢裏,陸澄的縛靈黑貓太平不得不從那個供奉東瀛神怪的沙洲跳躍入湍急的漩渦逃生,它到底去了哪裏?

    無論如何,陸澄和小太平的束縛還在。因爲在陸澄的身上依然壓着一頭茁壯黑貓的重量,小太平一定還活着。

    陸澄數着羊,放空自己的頭腦。一分鐘之後,新的場景涌入頭腦,映現在陸澄的眼裏

    ——黑貓太平癱在某處花壇裏,落湯雞那樣溼漉漉,和陸澄一樣疲憊和傷痛。幸好,它的絕大部分傷痛都轉移給了御者,四隻貓掌也都結起了疤。

    縛靈還在御者陸澄的感知範圍裏。

    陸澄呼喚起黑貓太平,黑貓遵從陸澄的意志探出花壇。清晨和煦的陽光照耀,黑貓在光照下抖落毛皮的水珠。

    陸澄看到,這裏到處是如同列兵排隊的林蔭、西洋式小亭子、可以划船的小湖,還有保養鮮花的玻璃溫室……在附近就只有一個地方對的上號——西區的知名公園“金羊毛公園”,幻海當局向全市市民開放的公共綠地,離凌波咖啡館二站電車的距離。

    ——爲什麼從那個神祕的沙洲逃離之後,黑貓竟然出現在“金羊毛公園”?

    “雪姐,我手腳傷了,幫我去‘金羊毛公園’把黑貓帶回來,儘快,你的紫眼睛看得見它——還有,留意那裏有沒有盯梢的可疑人;要是遇到,別做糾纏,一切回咖啡館再說。”

    陸澄道。他的兩腳在深夜被釘子穿透,現在走路實在費勁。

    香雪把插了牙籤的蘋果丁放碟子裏擺到陸澄的牀頭櫃,道,“你也動不了手,用手指夾牙籤喫吧;手腳全好之前,你也不用練習南拳劍術了——還有,不許在傷病沒好時擅自調查異常事件。”

    不用練拳,這是不幸之中的萬幸。陸澄想。

    等陳香雪一出發,陸澄扶着牆壁,拖着傷腳,踱進了書房。書房的一面牆上掛着一張大比例尺的幻海市地圖。

    他的兩根手指夾起一隻鉛筆,在“金羊毛公園”的地方畫了一個圈。

    陸澄的目光投向距離公園兩站電車的那個“海女花園”,也畫上了一個圈。

    在“金羊毛公園”和“海女花園”之間他連上了一條直線。

    ——黑貓躍入的漩渦只是湍急水流中六團之一,如果當時黑貓躍入其他的漩渦,又會在哪裏出現呢?

    陸澄不禁沉思起來:

    誰知道在幻海市每一棟門戶裏,會隱藏着什麼樣不可思議的祕密——蕭記裁縫鋪裏有,陸澄的凌波咖啡館裏有,朱家的海女花園裏也有。

    朱家的那座“海女花園”到底在發生什麼事情?他格外想知道那裏詭異儀式的真實內涵,雖然一時看不出那個儀式對幻海市民有什麼危害

    ——所謂的獻祭,還很難斷言:有像穆羅岱那樣向鼠神邪惡地獻祭少女,也有陸澄這樣只需供應肥貓好喫好喝。

    自己的貓是偷窺了鄰居家的隱私,才遭到了不懷好意的驅逐。可既然看都看見了,陸澄非要把朱家的祕密先一步徹底挖掘出來不可——那八個膜拜者也覺察到了自己縛靈黑貓的存在,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尋找縛靈黑貓的御者?

    ——如果他們真是邪惡之徒,怎麼能允許一位計劃之外的不速之客帶走偷窺來的祕密呢!

    陸澄但願他們不是,可他得有所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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