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義識啊！”
秦長青斜着眼睛看着唐義識，“大理寺的死牢是京師重地，守衛森嚴。不是什麼人都能自由出入的吧？就算是皇帝想來，也要按照章程辦事。我身爲大理寺的要犯重犯，在沒有見到大理寺卿之前，不希望閒雜人等叨擾。”
“……”
唐義識目瞪口呆，我的姐夫啊，我的親姐夫，那是皇帝，那是咱們的岳父，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的，他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唉！
李治嘆了一口氣，身體向後連續退了好幾步，退到了牢房的外面，唐義識愣了一下，緊隨其後。
秦長青抖了抖寫好的一首現代詩，滿意的點點頭，一臉得意，“哎呀，我抽空在去魏相墳前祭拜祭拜，魏相走得時候，我原本想擡棺來着……給魏相寫首詩吧。”
秦長青又拿起筆，“清風兩袖去朝天，不帶天下一寸棉。慚愧士民相餞送，馬前釃酒密如泉。”
“妙啊，妙啊！”秦長青抖了抖墨跡，“嗯，適合魏相，咱秦某人就是有才，有大才，你說別人氣不氣？”
“呵，呵呵！”
李世民冷哼連連，“長青，朕記得朕這些個女婿，朕都打過。尤其是程處亮，小時候仗着自己渾，總招惹朕不悅……可朕唯獨沒打過你，對不對？”
“那肯定的，我可是……”
秦長青話說了一半，就聽見老李一聲暴喝，“知節，給朕按住他別讓他跑了！”
砰！
老程走上前，對着秦長青就是一個漂亮的過肩摔。
李世民緊隨其後，大腳丫子雨點般落在秦長青的屁股上。
“程鼎、程海，愣着幹什麼？”
“你們兩個，給朕按住他的腿！”
眼瞅着秦長青掙扎，李世民又是一聲暴喝，瘸子和獨眼龍也很無奈的上前，按住秦長青。
李世民宛若猛虎，大腳丫子對着秦長青就是一頓爆踹！
“瘸叔，別光按着我，護着我的臉、我的臉……”
正所謂人至賤則無敵，李治站在牢房的門口抿抿嘴：嗯，抽空本王也要去祭拜一下魏相了。嗯，那首詩不錯，抄錄下來，本王燒給魏相，再給魏相立個碑。
秦長青沒想到李世民會發火，更沒想到李世民會踹他。
挨頓打倒是沒什麼，關鍵是秦府尹覺得自己沒錯，《有的人》沒毛病，一點毛病都沒有。所以，秦府尹覺得自己很冤枉。
“陛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最起碼你得讓我做個明白鬼！”
李世民虎軀一震，對秦長青怒目而視，“你告訴告訴朕，是誰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誰又給百姓做牛做馬？你說的這些，什麼意思你心裏沒點逼數嗎？”
“朕自打登基以來，勵精圖治，兢兢業業，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雞早，立志成爲古往今來最偉大的地方，結果呢？你就用這個諷刺朕？朕什麼時候騎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了？朕什麼時候想要不朽了？朕活着別人爲什麼就不能活？朕不砍了你，算是朕的仁慈！”
“不是……”秦府尹就感覺自己冤枉，“那是輓聯……是歌頌莒國公一心爲公，一輩子爲民爲百姓的，何來諷刺陛下？再者說了，就算是諷刺也是諷刺門閥氏族，不是諷刺陛下的啊！岳父啊，你品你仔細品，對比一下品……”
李世民重新看向那首現代詩，琢磨了好一會兒，似乎不是罵他的，確實是罵豪門貴族的，吹捧的是朝廷。
這東西最怕的就是帶入，把自己帶入進去，不好的一面就是自己找罵，好的一面再找個反面教材一對比，李世民笑了。
“嗯！”李世民捋了捋鬍鬚，看向了唐儉，“茂約，你覺得……”
“陛下，代入感很強。”唐儉頓了頓，“另外，相對於京兆府尹而言，陛下指向哪他就打向哪，一心一意的爲陛下幹事兒，也着實忠誠！外面雖然罵他是奸佞，可臣覺得陛下是千古難得一見的聖君，是雄才大略的帝王，以才用人沒什麼不妥的。知人善用，其實說的就是忠奸相輔相成，不管是重臣也好，奸佞也罷，把其能力揮發到最大就好。”
說到這，唐儉嘆了一口氣，對着李世民一躬身，“陛下，臣該退了，收拾收拾，回太原祭祖！”
李世民略微沉思，看向牢房門口，“李德凱，傳令內侍省，爲莒國公準備儀仗，祭祖標準與河間郡王、江夏郡王同級！”
“謝陛下洪恩！”唐儉深深一躬身。
“茂約，此去……”李世民眼睛一紅，“此去辛苦，等你歸來，朕在紫宸殿設宴，爲你接風！”
“豆腐，要有豆腐！”
“要得要得，必須要得，豆腐是主菜！”李世民重重的點點頭。
“臣，告退！”
說完，唐儉離開了牢房。
就在唐儉剛離開，大理寺卿裴俊、少卿孫附加、江夏郡王李道宗、房玄齡、杜如晦全都來了。
一進牢房的門，先是愣了一下，李世民和老程都在。
隨後看向桌子上面的一幅字，大家的眼睛全都瞪得大大的，像是傻逼一樣看着秦長青。
講道理啊，在場的人全都是飽讀詩書的人，對這樣的新題材自然是不屑一顧的，但問題是仔細一讀才發現，字裏行間的質樸，恰恰就在諷刺貴族
再一看落款，居然是秦長青給唐儉寫的輓聯。
再瞅瞅秦長青，身上全都是大腳印子，衆人都不用揣測了，一看就是李世民把秦長青給錘了。
好在唐義識的反映夠快，對着裴俊一躬身，“大人，京兆府尹煽動百姓……不是……京兆府尹前來自首，所有手續都已經登基在冊，沒有任何疏漏。至於罪名……”
“妹夫，不用遮遮掩掩的，罪名是煽動百姓、霍亂長安！”秦長青無所謂的一聳肩，“大唐律疏明文規定，主動投案罪減一等！”
說到這，秦長青對着裴俊一拱手，“裴伯伯，請大理寺匯同刑部公平公正的審理這個案子，不要讓外人詬病！”
這番話說出來，裴俊的嘴角一抽，這話說的似乎要讓大理寺和刑部去頂缸了。秦長青把該做的事情全做完了，需要善後的。
善後的最佳人選就是大理寺和刑部了，反正要說頭鐵的話，裴俊的頭其實比秦長青更鐵，不然也不會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最重要的，裴家是數一數二的宰相家族，人家族籍叫宰相村，有幾個能惹得起的？
裴俊的嘴角一抽，拍拍秦府尹的肩膀，“長青，你是好樣的，真的是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