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老夫婦大哭起來，泣不成聲。
京兆府的規矩，不關你是皇親國戚，還是王公貴族、尋常商賈百姓，所有小吏不得趨炎附勢，不得狗眼看人低，一切要做到公平公正。誰也不能壞了京兆府的規矩。
兩位老人哭的昏天地暗，周圍的人似乎都感受到了一股絕望和悲涼。
“二位，一直哭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解決問題要緊！”
程懷忠在一旁好言相勸，要把人給接近府衙，人羣裏面，之前要趕走老夫婦的人看到這一幕，神色慌張的轉身離開。
秦府尹走了出來，上下打量這對老夫婦，“我就是京兆府尹。無論有多大的冤屈，本官都會爲你們鳴冤做主，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還你們天公地道！現在，請進入府衙，把案情和本官一一訴說！”
聽聞秦長青的話，老夫婦一臉癡傻的看着他，激動的更是一句話說不出來了。
周圍的看熱鬧的人已經忍不住了，“大娘，你就聽秦侯爺的，他可是百姓的主心骨，是一位好官。不僅嫉惡如仇還清正廉明。就算你狀告豪門望族，秦府尹都能給你公道！”
“對對對，沒錯！大爺、大娘，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將你的冤屈說出來，秦府尹會給你出頭的。”
然而，就在這時候，有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臉上塗粉的公子哥站了出來。
“你們可拉倒吧，秦長青算什麼好官？你們都被他騙了！”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圍觀的羣衆們怒目相向。
秦府尹一皺眉，斜着眼睛看着對方，“你認識本府尹？”
“本人，竇家少家主！淮國公是我親叔叔！”
“無視本府尹？”秦長青一揮手，“拿下，當着所有人的面兒，仗責二十！”
程懷忠一個健步衝過去，對着竇少爺的膝蓋窩就是一腳，竇少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四名衙役衝上來，手持殺威棒，對着都少爺的屁股狠狠砸了下去。
一直打到屁股開花，鮮血橫流，人都給打暈了纔算作罷。
麒麟從院子裏面走了出來，不知道是不是成精了，居然學着秦侯爺走起來四不像的八字步，險些一個跟頭跌倒在上。
或許是因爲自己表演翻車了，麒麟很氣，走到竇少爺面前，一泡尿尿在竇少爺臉上。
圍觀者哈哈大笑，有人已經忍不住開始大聲叫好了，“看看吧，這就是府尹大人，豪門望族的剋星，那個見到了不乖乖的？大娘、大爺，你們有冤屈就找秦府尹絕對沒錯！”
“秦府尹在咱們百姓心中就是最好的，不懼任何強權！”
可就在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稱讚秦長青的時候，又有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他們我認識，得罪了元家呢！恐怕秦府尹也不敢對元家怎麼樣吧？”
爲官的人羣瞬間全都沉默了。
元家可是八柱國之一啊！南北朝的時候風光一時，雖然說新興的關隴集團橫空出世，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八柱國可不是擺設。
元家當年也是權勢滔天的存在，現在在大唐也是地位超然不能小覷。
眼前的人居然和元家扯上關係了？那秦府尹會爲了兩個賤民和元家作對嗎？
一時間，金州府全體人員也變得沉默起來。
元家可是不弱於太原王家的存在，平日裏雖然低調，但真的爆發出來，能量足以撼天動地。
老夫婦這時候也緩過神來，老漢將手伸進了懷裏掏出來一張泛黃的紙，顫抖的遞到了秦府尹的面前。
這是一份血狀！
秦府尹接過血狀之後，看明白了緣由！
老丈姓張，家裏三代都是府兵。
三代人全都戰死沙場，只留下這對老夫婦和一個孫女！
恰逢元家招募，孫女就去了元家爲婢女，原本以爲能政協錢財，將來在嫁個好人家，可誰知道，剛去了元家不到兩個月，就被告知孫女死了。
理由也很奇葩，說是感染了重病。
“大人，我那孫女……”
“張家三代共計十二男丁，隋唐交替戰死五人，中原大戰追隨平陽昭公主戰死三人，大唐東征戰死四人，免跪！”
秦府尹收起來狀紙，親自上前扶起老夫婦，“你們都是大唐的功臣，大唐百姓能安居樂業，你們張家也功不可沒！來人，準備座椅！讓張老張進入府衙說話！”
說完，秦府尹看向圍觀的人羣，“今日，本官開堂審案，任何人都可爲官。但是，不能亂了秩序！”
秦府尹給予的待遇，絕對是歷朝歷代最高規格的待遇了。
“大人，我們家就這麼一個孫女了，三代人全沒了……”
“可偏偏，就這麼一個孫女也沒有了，讓我們怎麼活啊？”
“最可恨的是，孫女身體結實硬朗，現在沒什麼傳染病了，就這麼沒了？”
“沒樂，我們老兩口可以認命，但連屍首都沒有，我們連最後一眼都誒看到。”
“秦侯爺……您在外面心裏就是爲民做主的侯爺，我們去了好幾處府衙……”
張老漢掀開了衣裳，身上滿是傷痕，老漢絕望的哭訴，“都是他們打的，我們告官就打我們……”
“侯爺，如果是瘟疫致死、疾病致死，老漢都認，老漢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但是……”
不僅是秦府尹，就連周圍的人也因爲老漢的話，開始悲泣起來。
入了奴籍，就是要爲奴爲婢，但是本質上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奴婢和奴隸還有很大的區別的。
最起碼，奴婢保留的是戶籍，奴隸沒有戶籍。
張老漢夫婦告官，是自打南北朝以來，第一次民高勳貴的案件。
秦府尹正了正衣襟，緩緩開口，“世人只以爲爲奴爲婢，卻不知道所有人的命全都是命。爲奴者也不是世世爲奴，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沒有人可以隨隨便便打殺，沒有人可以隨隨便便凌辱。你不管自古以來怎麼樣，只看現在……”
“任何人，用自己的世家的身份強取豪奪，將衆生踩在腳下，肆意踐踏別人的路，都不被允許！”
“你們在場的所有人，全都給本府記住，大唐沒有賤民，更不存在賤民的命如草芥！把你們的腰桿子全都挺起來，京兆府鼓勵民告官，如有被告者阻攔，京兆府先斬後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