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仙兒又悠閒地在石凳上坐了下來,默默地看着他走到了門邊,手扶上了門栓。突然,她嘴角勾起一絲陰笑,手臂一揮,手中的刀便飛了出去,直刺入了血靈王的後腦勺。一個罪惡的身影便重重地倒下了。
“穆仙兒,你……你……”穆君逸驚詫地看着這個出爾反爾的妹妹,一時不知該用什麼話來教訓她。
穆仙兒將雙手一攤,吐吐舌頭:“我說過,讓他趁我還沒改變主意,快走。誰讓他磨磨蹭蹭,這麼慢?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嘛。”
穆君逸:“……”
“現在還要我們做什麼?”歐陽清風問道,掃視了一眼散落在院中的二十具屍體。
“當然是把這些屍體處理掉囉。你也知道的,幹這種事,有個人特別有經驗。”穆仙兒擡頭看向空中的月亮:“今日乃中秋佳節,按理說,我應該給我的上級鍾刺史送份大禮纔是。想想,若是他收到這二十袋別具特色的禮物,該有多興奮。哎,有勞師兄了,我困死了,先睡了啊。你們快點,收拾乾淨了好讓他們從地窖裏出來。”
穆君逸愣愣地看着穆仙兒回了屋,手指滿地的屍體:“師父,仙兒的意思是……把這些當禮物送給鍾寬?”
歐陽清風嚥了口唾沫:“是。”
“她……她怎麼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習慣了就好。”歐陽清風嘆了口氣:“來,搭把手。”
“師父,難道你就不驚訝嗎?”
歐陽清風無奈地嘆了口氣:“上回已經驚訝過了。”
“什麼?”
……
翌日,又是美好的一天。穆府中除了那根被砸斷的樹枝不能再長回去,其它一切如舊。
淡淡的桂花的香味沁人心脾,令人沉醉。穆仙兒悠閒地閉着眼蕩着鞦韆,柳婉茹和田娘子給子謙試着新衣,柳絮和錦繡做着飯,只有歐陽師徒昨天忙了大半夜,還在睡着。
“主子,要不要我推你?”錢管家掃完院子裏的落葉,把掃帚擱在角落裏,過來小心地問道。
“嗯。”
“呵呵,那你抓緊了。”
“再高點。”
“好。”
“再高點。”
“呵呵,主子,已經很高了。”
“算了。”穆仙兒突然生氣了,不等鞦韆停穩,直接跳了下來,徑直回了房。
錢管家一時愣住了,不知又是如何招惹到她不痛快。
“咚咚”的敲門聲傳來,錢管家開門一看,只見是三個身着短衫的莊稼人,一老兩少,其中一個少年還挑着兩袋東西。
“你們……有事兒?”
“呵呵,錢管家好。老叟姓汪……”中間的老漢笑呵呵地指指左右:“這是我兩個兒子,快見禮。”
“拜見錢管家。”幾人揖手道。
“汪……”錢管家一拍腦袋:“哦,你上次來過,我是說怎麼看着你眼熟哩。有什麼事嗎?”
“呵呵,小老兒給明府送點東西,還請錢管家笑納。”
“送東西?什麼東西?”
汪老漢笑着已打開了布口袋:“這是今年剛收的稻子,昨日舂成了米,呵呵呵,特地送給明府嚐嚐。”
“不不不,阿郎可是清官,怎可收你們的東西?”錢管家連連擺手。
“收當然要收,不過不是說好了要一斤米的嗎?誰讓你挑一石來?”穆悠突然出現在門口,把錢管家下了一跳。
“拜見明府。”父子三人趕緊上前兩步,就要下跪。
“免了免了。”穆悠朝錢管家道:“去,拿秤來稱上一斤收了,剩下的都挑回去。”
“不,明府,今年收成好,我們家裏的糧食也夠了,這些……”
“好了好了,我這個縣令說話不管用了麼?”穆悠怒道,搖着扇子出了門。
秋高氣爽,街上的行人絡繹不絕,眼尖的人認出了是縣令,趕緊揖手見禮,穆悠便也跟着回禮問安,絲毫沒有一點兒當官的樣子。今日他本身就沒着官服,身上也就一套洗褪了色的灰布長衫,外加那個銀白色布包,也真不像是個當官的人。
慢慢地踱步到了縣衙,還順路吃了早飯,也才兩刻鐘。縣衙的各司人員也早就來了,大家各自忙着,倒也都比他這個縣令盡職。
檔案庫,蔡昊天剛起身把書案上的一份卷宗放到書架上,轉身想拿第二份,卻被嚇得後退了幾步,險些跌倒。
“明……明府,你何時來的?”蔡昊天努力鎮定下來,詫異地看着剛剛自己還坐着的椅子,只見穆悠正坐在上面,將手肘撐着下巴,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
“剛來。”穆悠指指桌上的卷宗:“這是土地分配記錄嗎?”
“是。”蔡昊天雙手呈上:“還請明府過目。”
穆悠搖搖扇子:“我不看這上面寫的,有空我會下鄉去實地考察,如果有問題自會找你。收好了吧。”
“是。”蔡昊天將卷宗放上書架:“明府,你官舍的書房我也打掃好了,臥房的牀鋪被褥也都置辦妥當,明府看看,還差什麼東西?”
“好。辛苦了。”穆悠突然神祕地靠上前來:“你覺得我府上的那個丫鬟柳絮怎麼樣?”
蔡昊天低頭道:“柳娘子雖然心直口快,但是她心地善良,率真可愛。”
“哦,那……你喜歡嗎?”
蔡昊天一時慌了:“明府你別誤會,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穆悠有些失望:“是嗎?我那天見你們很談得來嘛,怎麼,就沒考慮有進一步的發展?她雖是我娘子的丫鬟,可如果你喜歡,我可以讓她以我妹子的身份出嫁,也絕對配得上你。”
“不不不,是蔡某配不上柳娘子。蔡某無能,空讀了十多年的聖賢書。如今,明府給了我機會爲夷陵百姓效力,蔡某的心思也都在公務上,實在沒有閒情顧及這些兒女私情。還望明府見諒。”
穆悠卻是不解了:“該忙公務你就忙公務,該風花雪夜時就談情說愛,這之間有衝突嗎?怎麼就不能兼顧了?難道你的意思是:我太懶了,給你安排的公務太多,讓你無暇操心自己的終身大事?”
“不,明府,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確實暫時還不想考慮這些。”
穆悠摸了摸臉:“你不急,你祖母倒是操心得很,要不然我又怎會誘使你去救柳絮,給你們提供在外獨處的機會。”
“明府,你是說,上次柳絮被人綁架,是……”蔡昊天擡頭看着那張空椅子,猛然把後半句話嚥了下去,他有些迷茫,到底明府是否來過,還是說,剛纔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