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藍藍回憶着與林玉荷之間的小祕密,突然聽得身後有腳步聲慢慢靠近,想是東方宏又過來賠不是,也不搭理。
一件披風輕輕搭在了她的身上,她起身甩掉披風大吼道:“你走,我不用你管!”
胡銀默默撿起披風:“事已至此,何必如此難過,傷了自己的身子?”
“胡大哥?怎麼是你?”
“你以爲是誰?你師兄嗎?”胡銀將披風重新給王藍藍披上:“如果我猜的沒錯,他現在應該還和林妹在一起吧。”
“不,怎麼會?”王藍藍擦掉眼淚:“我剛纔或許是誤會了。”
胡銀苦笑道:“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剛纔的事我也看到了。喫午飯的時候,林妹提過要去摘山楂,我說陪她去,她不讓。剛纔見外面起風了,我怕她冷,給她拿了件披風,卻看見她和少莊主抱在一起。”
“不,玉荷妹妹不是你的未婚妻嗎?她怎麼會……或許是……會不會是她不舒服,呃……暈倒了,所以師兄才……”
“我也一直想騙自己,我覺得林妹不會拋棄我,可是,我撞見他們私會也不是一兩次了,他們……這都怪我,還有三個月就要考試了,我真的好緊張,這半個月來,我一直閉門不出,一心備考,確實忽略了林妹。而她從小就是有錢人家的千金,怎麼會甘心被人忽視。少莊主英俊瀟灑,風度翩翩,林妹喜歡,也是人之常情。”
“不,我還是不信。”王藍藍又落下淚來。
“好,那我們就去東院一探究竟。”胡銀拉起王藍藍就走。
兩人在牆角停了下來,眼神哀怨的看着遠方———不遠處,東方宏正抱着林玉荷進了院子,然後,進了房間。
“我說的沒錯吧。感情的事是強求不得的,既然他們兩情相悅,我能做的只有祝福。請你幫我轉告少莊主,這些天在莊上打擾了,承蒙關照,如果我他日能夠金榜題名的話,定然再次登門道謝。告辭!”
“你要走?”
“別人當我是客人,可我知道,我只是個外人,寄人籬下的滋味林妹不懂,因爲她家有錢,大不了等她阿耶氣消了,派人送些厚禮來答謝。而我卻身無長物,天下之大,又何必偏要賴着這一處屋檐呢?”
王藍藍看着胡銀的背影漸漸遠去,一時又傷感起來,自己又何嘗不是寄人籬下呢?
東方宏緩緩地將林玉荷放在牀上。
“多謝宏哥哥。”
“好了,你好好兒休息吧。”
“你放心,等藍姐姐回來,我一定向她解釋清楚。”
“好。”東方宏笑笑,一回頭,只見王藍藍正靜靜的站在門口。
“師妹。”東方宏追了出去。
王藍藍已進了隔壁自己的房間,房門隨之關閉。
“師妹,你開開門。”
“你走。我不想見你。”
“你聽我解釋啊,師妹,開開門吧。”
“我累了,你走啊!”
“師妹!”
“你走!走啊!”
東方宏沉默了片刻,緩緩地走了。
林玉荷立在門邊,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微笑。
半個時辰後,林玉荷叩開了王藍藍的房門。
“你走吧,我不想見你。”王藍藍憤怒轉身倒在牀上,自己視若親妹妹的朋友突然變成了情敵,這如何讓人接受。
“藍姐姐,對不起。我也沒料到會這樣。”林玉荷走到牀邊坐下,低頭道:“午飯時,我提過你想摘山楂的事,宏哥哥並沒有什麼反應,我就想去給你摘一些。到了那裏不久,宏哥哥也來了,他說……他喜歡我。我……我當時真的腦中一片空白,不知怎麼就被他抱住了,我……我看到你了,想去追你,不小心扭到了腳,宏哥哥就將我抱了回來。我……”
“好了,別說了。我都知道了。”王藍藍擦掉淚水,擡頭看着牀邊的林玉荷:“那你呢?你喜歡他嗎?”
“我……宏哥哥風度翩翩,對我關懷備至,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子。可是,我早就和胡郎訂過親了,我阿孃以前說了,作爲女子,要從一而終。我……”
“也就是說,你也喜歡他,是嗎?”
林玉荷微微點點頭:“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對不起的,感情的事不可強求,喜歡一個人又有什麼錯?呵,錯的是我,他一直以來只是把我當成他的妹妹而已。記得當年師孃在永清縣救我時他就說過,終於又多了一個妹妹陪他玩。呵呵,妹妹。”王藍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凡事說清楚了就好。胡大哥也知道了,他已經走了,他願意成全你們,我也祝福你們。”
“藍姐姐……我……”
“好了,別說了。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三人各懷着心思,輾轉反側又是一夜。
立冬好幾天了,今日天氣真的冷了,然而比這天氣更冷的是東方宏的心。以爲過上一夜王藍藍的氣就消了,以爲多哄上一番這事兒也就過去了,誰知滿懷希望的來到她的房間,只見到一封訣別的信。
“宏哥哥早。”林玉荷也走進屋來喊道:“藍姐姐。”
“她走了。”東方宏遞過信去:“她說想去闖蕩江湖,行俠仗義。”
林玉荷默默看完信:“藍姐姐以前是給我說過,她不會在這裏待一輩子,她渴望成爲一個女俠。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走了。”
“是我讓她誤會了,要不然她也不會不告而別。”
“不,宏哥哥,昨天你走後我把事情都給她解釋清楚了,她並不是因爲這個生氣,其實,在她心裏一直都把你當成親哥哥一樣。她生氣是因爲自己始終不能把山莊當成家,覺得自己永遠都是一個外人。”
東方宏輕輕嘆了口氣:“不怪師妹多心,這十年來,山莊確實不如以前了……”
“是發生什麼事了麼?”
東方宏看着林玉荷關心的眼神,不知爲何,這些年來一直憋在心裏的話再也忍不住了,把所有的煩惱、疲倦全都宣泄了出來。
林玉荷專注地聽着,時而安慰一番,時而又點頭附和,真是一位好聽衆。
“給你發了這麼多牢騷,你是不是覺得我挺煩的?”東方宏苦笑道,自己終於一吐爲快,卻不知林玉荷是何感受。
“怎麼會?”林玉荷笑了:“宏哥哥肯對我說這些,就是把我當朋友,這是玉荷的榮幸。”
“呵呵,以前師妹最煩我說這些了……”東方宏說着,突然住了口,師妹,她已經走了,現在不知身在何處。
林玉荷彷彿看透了他的心事,安慰道:“藍姐姐現在不知道在哪兒行俠仗義哩?她武功高強,宏哥哥不用擔心。”
“哦,我還要去授課,你好好兒休息吧。”
“宏哥哥。”林玉荷叫住了他,從袖中掏出一個香囊:“宏哥哥,你看這個香囊漂亮嗎?這是我準備送給胡郎的,好些天前就繡完了。”
“呵呵,挺漂亮的。只是胡銀已經走了。”
“你知道我爲什麼沒送出去嗎?”林玉荷慌亂地瞟了東方宏一眼,嬌羞地低下了頭:“因爲在繡這個香囊時,我每一針每一線想的人都是你。”
東方宏心頭一震,這……林玉荷這是在向自己表白嗎?她喜歡我?
就在他分神之際,林玉荷已將香囊塞在了他手裏,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連房門也關上了。
東方宏握着香囊看着那道房門,只覺得整個人一片恍惚。
“師兄,趙家寶他們幾個跑到後山去了。”一個弟子慌忙稟報。
“什麼?”
東方宏火速趕到後山,果然見到了趙家寶三人的身影,不禁怒道:“誰讓你們私自來後山的?”
三個小傢伙大概都只八九歲的年紀,雖都穿着莊上統一的白色勁裝,可一個個傲氣的小眼神不難看出個個出身不俗。
中間一個個頭最矮的晃悠着小身板邁前一步:“師兄,我們可不是來玩的,是來抓姦細的。”
“沒錯,沒錯。”旁邊兩人附和着。
“我們正準備去院子裏上課哩,突然看見一道黑影往後山去了,這才趕過去。師父不是在後山閉關嘛,師兄就不怕來者對師父不利?”
“就是,就是。”兩人忙說道。
“你們也看到了?”東方宏朝兩人問道。
兩人一愣,搖搖頭,手指中間的孩子:“趙家寶說的。”
“他說什麼你們就信?滾回去練功去。”
“是,師兄。”兩人朝中間的兄弟看看,吐吐舌頭,轉身走了。
“哎,你們兩個別走啊,真有黑衣人,我們仔細找找,一定把奸細抓出來。”
“夠了。你隔幾天不鬧點兒事心裏不舒服是嗎?走!”東方宏一把拽起他來到西院,扔進房間裏:“你今日不用練功了,待在房裏好好反省反省,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再喫飯。”
“哼,不喫就不喫,把我餓死了,看你們怎麼跟我阿耶交待。”
東方宏嘆了口氣,對付這種混小子自己確實頭疼。
林玉荷遠遠地看着,待東方宏走遠了,緩緩回過頭來:“王藍藍確定已經走了嗎?”
“是。”胡銀笑道:“我暗中跟着她到了永清縣纔回來,你放心,青龍和紅魚會好好“招待”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