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時有些尷尬,穆悠也逐漸收斂了笑容,扭頭就走。
“哎。”安王伸手去拉。
“穆郎。”最後排一名宮女快步走上前來,欠身行禮:“奴婢錦繡,願侍奉穆郎。”
錦繡?敬玉軒宮女衆多,平時也沒在她們身上花太多心思,實在記不得還有此人。仔細看去,此人中等身材,一張瓜子臉倒也清秀,但在這美女如雲的皇宮實在也太過普通,難怪毫無印象。穆悠酷愛絕色美女,這樣普通的女子他會喜歡嗎?
穆悠見有人選他,止了步,臉上露出一絲淺笑:“你願跟我?”
“是。”
“她們都不選我,你卻選我,爲什麼?”
“奴婢……”
“我想聽真話。”
“是。奴婢……奴婢自十八歲進宮,如今已十年了,奴婢想跟着穆郎,想出宮。”錦繡說着,聲音越來越小,頭也越來越低。
安王同情的看着穆悠,這人自認爲自己貌若潘安,可以迷倒長安萬千少女,如今卻沒一人看中他,而這錦繡願跟他,也只爲能隨他出宮。哎,穆悠實在是可憐。可這些宮女都願做自己的侍妾,當真是喜歡自己嗎?不也只是看中了自己安王的頭銜麼?如此想來,自己又何嘗不是如穆悠一樣可憐?
穆悠聽錦繡說完,深深朝安王一揖手:“多謝安王賞賜。”說着一手牽起錦繡就走。
“皇叔。”李豫上前幾步,看着安王的表情,不知所措。
“呵,錦繡……突然竟嫉妒起一個宮女了。”安王低語道:“我也在這皇宮中生活了二十年了,也好想能有個人帶我出宮……”
李豫緊張地看看遠處的蕭颯和小夏子:“皇叔,你胡說什麼啊?”
“我是認真的。與其做一隻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我更願成爲一隻麻雀。”
“皇叔,你又來了。既然已是尊貴的安王,可以養尊處優,又何必去羨慕漂泊不定的江湖生活?”
“呵呵,你雖是我的朋友,可你還是不夠懂我。真正懂我的人只有蓮兒,還有……穆悠。”
“好,我慢慢懂。可是,皇叔,我覺得你現在是不是得做點什麼?總不能把這些宮女都晾在這裏吧。”
安王回過神來,朝宮女們走去,人羣中又激動起來。
突然,安王捂着頭向下倒去。
李豫一把接住:“皇叔,怎麼了?”
“殿下,殿下。來人,傳太醫。”
“殿下,殿下。”宮女們七嘴八舌的呼喊着。
蕭颯怒道:“你們都圍在這兒幹什麼?還不都退下!”
衆宮女慌亂的退了下去,院中又恢復了平靜。叔侄倆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
穆悠牽着錦繡剛出敬玉軒,就見李殷遠遠走來,臉色有幾分緊張。
他也見到了穆悠,抱拳道:“穆郎。”
穆悠不屑地瞟了李殷一眼:“喲,原來是殷大俠啊?今日怎麼又想到進宮來了?”
李殷:“人在江湖,總會結下仇恨,五個月前不小心得罪了一人,甚是難纏,今日居然找到長安來了,我不想節外生枝,決定還是在安王這裏躲幾天。等他找不到我,自然就走了。”
“俗話說,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若是我,就找個地方把他關起來,讓他自顧不暇。”
“哦?還請穆郎賜教。”
“那你跪下求我啊。”
“哼,既然來了,總得去拜見一下安王。告辭。”李殷朝穆悠點點頭,進了敬玉軒。
穆悠從懷中掏出免死金牌放在錦繡手中,又拿出太子客棧前賞的銀票:“拿着金牌出宮,沒人敢攔你。這是一百兩銀票,省着點花,夠你用一輩子了。你自由了,走吧。”
“穆郎?”錦繡驚愕不已。
“走。”
“是。多謝穆郎。”錦繡拜倒在地。
穆悠也轉身朝敬玉軒走去,不遠處的柱子後面,兩人鬼鬼祟祟的跑開了。
“安王。哦,廣平王也在?”李殷笑着走上前去。
“殷兄?”
“殷大俠?”
叔侄倆頗爲意外。蕭颯也投來了異樣的眼光。
“我決定離開長安了,今日得空,特來提前告別。”
“啊?你要走了?什麼時候?”
“就這兩天吧。”
“怎麼這麼急?”
“師父給的三月期限已經到了,總該回去露個面。”
“哦。哎,仙兒呢?你也不帶她進宮來讓我看看?”
“哎,皇叔。”李豫輕輕拉拉安王的衣袖。
“哦,殷兄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看看手刃淫賊花蝴蝶的女俠白雲仙子是何方神聖。”
“呵呵,仙兒不愛見生人,實在抱歉。”
“白雲仙子?這名號我好像聽過。有什麼故事嗎?皇叔。”
“這是殷兄的故事。平時讓你給我講講江湖上的事你還不情願,殷兄可是給我講了好些哩。我也不告訴你。”
“不說就不說。”李豫嘟起嘴來。
“廣平王想聽,我給你講,一兩銀子一個。”
衆人尋聲望去,穆悠!
安王大喜,嘴上卻道:“你不是牽着美人跑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穆悠指了指李殷:“此人突然進宮,我怕他對你不利。回來保護你啊。”
“哎,你怎麼又說這話?”安王佯怒道:“殷兄怎會害我。”
“哼,老實說,你有什麼企圖?”
“呵呵,殷某自認爲並未得罪穆郎,實在不知穆郎爲何處處針鋒相對?”
“好了,一起來喫點東西,看看歌舞不好嗎?”安王拉着二人進殿,一揮手,瞬間,各色糕點果子便上了桌,絲竹聲響起,舞姬們綵衣飄飄,婀娜多姿。
蕭颯看向穆悠和李殷,二人的關係非同一般,按上次在破廟前的情況看,李殷應該是聽命於穆悠纔對。而李殷口中的仙兒是誰?白雲仙子?女俠?會是蓮兒嗎?可穆悠幾天前在破廟對黑影兒也提過白雲仙這個名字,這之間又有什麼關係?此刻李殷突然進宮,穆悠也拋開美人返回,不知又是何故。
“殿下,”崔虎進殿稟告:“神龍山莊少莊主東方宏求見。”
“咳咳。”李殷正喫着茶,冷不防被嗆的直咳嗽。穆悠伸出去拿糕點的手也略略停頓了一下。
“東方宏?”安王想着,突然笑了起來:“哦,是他。他來做什麼?”
“轟出去。”穆悠一拍桌子:“這裏是皇宮,豈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