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唐很不願相信,但此刻的情況似乎由不得他不信了。
因爲姜述知道得實在是太多了。
有一些內容他甚至只在心裏想到過,那麼姜述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這傢伙真的會讀心術不成?
等等,讀心術……
這個時候,唐的內心反而平靜下來,他感覺到自己能夠摸到些什麼了。
那些關於姜述的祕密。
他的腦海之中開始回放那一天在狄克莊園裏的場景。
突然出現的烈焰惡魔,遮天蔽日的猛火浪潮,還有那些蛇形怪物和雷霆。
原先他下意識地認爲那只是一些特殊的科技手段,來源可能是柳汀若這樣的頂尖科研序列,但是現在他開始回想起之前爲了研究姜述而專門看的魔術表演。
烈焰惡魔,控火手段,蛇形怪物……
魔術:火焰之靈。
肆意流動於莊園內的恐怖雷霆。
魔術:雷霆之子。
突然出現的敵人。
魔術:隱身術。
讀心以及未曾出現過的心靈術手段。
魔術:心靈怪獸。
還有……
紙人。
他看了一眼自己。
如今自己就是這樣一個紙人,一個被姜述掌控在手中動彈不得的紙人。
一項項超出常人理解的能力和一場場魔術逐漸對應起來,而那個站在舞臺上身着黑西裝白襯衣或者是黑色長衫的男人也逐漸和麪前這個有着溫和笑意的男人身形重合在一起。
再結合網上那些傳聞……
難道姜述的那些表演真的是不符合常理的魔法?
可是他的神祕係數又爲什麼小於1.0?
更改過神祕係數了?
在過往的對弈中,唐僅僅在自己這三十多年的世界觀裏進行思考,即便是這樣他也能事事想在姜述之前,每次姜述變招他都能快速跟上以變應變,一度憑藉着手上長時間積攢下來的資源和黑科技佔據着主動。
但由於姜述那極具迷惑力的神祕係數,他完全沒有向那不科學的方向思考過,現在落入的下風局面或許正是由於片面的判斷造成的。
他好像從未真正研究過姜述這個人的祕密。
不過,姜述連復活術這種東西都能掌握麼?
而且似乎比他所掌握的黑科技更加強大,居然可以將他的靈體承載在這脆弱的紙人上進行復活。
他思考着那個特殊靈體傳授給他的知識體系,縱使他搜索完整個相關的知識庫也無法找到能夠讓靈體在這種紙人上覆活的手段,更別提他居然能夠自如地說話和活動。
就靠着這個沒有發聲器官也沒有活動裝置的紙人!
完全就不符合常理。
這麼說的話……
姜述是不是有可能能復活艾莎妮雅?
幾乎是第一時間,唐就想到了那個從十幾年前開始就只能出現在他夢裏的女人,一瞬間,他的心緒竟有些激動起來。
他已經太久太久沒見到艾莎妮雅了。
在她死後,就如同姜述編制的電影裏描述的那樣,他通過一系列的手段用自己替換掉了狄克家族的嫡子,然後對所有狄克家族的嫡系進行了復仇。
隨着空難的那家飛機墜入農場,漫天火焰升騰而起,他的心裏本該充斥着復仇的快感,但並沒有,一點都沒有。
只有莫名的悲慼。
隨之升騰起來的還有對這座城市的憤怒,站在狄克家族嫡子的位置上,他站得更高同時也看得更遠,所以也看到了更多的污穢。
這座城市是有原罪的。
於是在一年的準備後,他開啓了自己的警長生涯。
爲了迅速強化自己的職業能力,他通過黑市獲取了大量的警用詞條,而攜帶着這些頂尖詞條的他也成功空降五區警署,成爲了編制外的一名警督,負責警署解決不了的疑難雜症。
這並不是警署信任他的能力,恰恰相反,這是因爲那些警界高層想讓他別打擾到警署運作的正常秩序,順便,如果能使他知難而退就更好了。
畢竟豪門唯一嫡子和懲奸除惡當然是沾不上關係的,這又不是拍電影。
將艾莎妮雅作爲自己內心的驅動力,這樣的唐在短短几年時間內就成了五區警署的王牌,甚至是孤城警署系統的王牌。
但是在大多數時候,他的內心深處還是希望迴歸到自己還是漢特的那個時候,如果那一天他選擇和艾莎妮雅過情人節,而不是任由她在情人節那天出去賣花……
那該多好。
然後的然後,在某個機緣巧合的時候,他發現了靈體的祕密。
可以說,他費盡心思研究這些靈體就是爲了復活艾莎妮雅,但就像是那些狗血電視劇裏上演的情節一樣,當他終於掌握了復活祕術後,卻已經無法復活她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艾莎妮雅的靈體或許早已不知所蹤,或許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消耗完靈體之中的能量,消散在孤城的天地裏了。
但是……
但是姜述是不是有復活艾莎妮雅的可能?
想到這裏,唐的內心深處突然燃起了一種別樣的渴望,如果能復活艾莎妮雅的話……
就算是這樣的紙人也好。
他想再見她一面。
“你已經失敗了,現在的你完全沒有必要再硬撐着。”姜述悠悠說道。
“我知道了。”唐低下頭,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應了一句。
時間安靜地流淌在姜述和唐之間,兩人極有默契地任由對方放空大腦思考。
“我說,如果說,柳汀若面對那樣的事情,你會怎麼做?”唐問了一句,同時將紙頭轉向姜述。
姜述只思考了一瞬就回答了:“不知道,或許我做得不會比你好,或許我會變成比你更加可怕。”
“所以我錯了麼?”唐追問着,這個問題很幼稚。
而姜述也是明白其中的緣由,於是他聳聳肩回答道:“沒有正確,也沒有錯誤,一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他所糾結的對錯大部分只不過是立場問題。”
“確實。”唐同樣笑了一下,姜述話裏的意思很清楚。
一個成年人自然分得清基本的對錯善惡,但當他產生迷惑的時候,大部分原因就在所處的立場上。
“你當了這麼多年警長,破了這麼多年的案子,你應該很清楚,很多犯罪在情理上是說得通的,但違法就是違法,容不得情理來進行干涉和破壞。”姜述繼續說道,他有些沒理解唐說這番話的意義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