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週週沒有想到,康承竟然和她同一個英語考場。
兩個人也很久沒見了,見到對方的時候都挺高興。但是康承這人真的是--他一上來就是一句“聽說昨天晚上你親了蔣言?可以的啊週週~”
週週原本的話噎在了嗓子裏,她翻了個大白眼:“怎麼傳到你耳朵裏的啊......那就是一個意外啦!而且昨天晚上蔣言氣得連包都沒拿就回家了!我見都沒見到他!”
直到今天早上,蔣言才一臉淡定地來上學--看起來好像完全忘記了昨天的事一樣。
康承噗嗤一聲笑了:“誰說他生氣了?”他那明明是害羞好麼!要知道昨天晚上康承被蔣言喊出來喝酒的時候都驚了--高考的晚上出來喝酒?這人也真是浪得夠可以的啊~
想也知道今天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康承沒費勁兒就從朋友網裏知道了那個美好的意外,自然也就知道了蔣言今晚上這糾結的狀態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用想!丫就是害羞!
“真的?”
週週將信將疑,心說一會兒考完了一定要好好問問蔣言!
2.
週週沒想到的是,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碰上被人求着抄答案的事情。
坐在她後座的是其他高中一個看着就挺混的男生,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了週週英語成績很好,一大清早就舔着臉,偷偷摸摸地把週週堵在角落裏,非常臉大地求她一會兒把英語答題卡放在側邊讓他瞄一眼。
週週面無表情內心甚至有點想笑。她很想罵娘,但是忍了忍還是忍住了。於是她微微笑着,看着很好說話的樣子,也沒拒絕。
男生喜不自勝,還以爲自己成功抱上了金大腿,高高興興地轉身回去了。
一直關注着這個角落的康承走過來,挑眉道:“幹嘛答應他?”
週週微微一笑,聳聳肩:“我可沒答應啊,是他自己以爲我默認了~”
康承歎爲觀止,心說果然女人真是狡猾極了,惹不啊惹不得得!
所以整場考試,週週都心無旁騖地做着自己的卷子,完全沒理會後面那人故意製造出的小動靜--咳兩聲,挪挪凳子之類的,提醒週週給他看答題卡。
週週旁若無人,順暢地答完了自己的卷子,甚至還有時間從頭到晚檢查了三遍,在交卷前改了唯一不確定的完形填空,這才放下筆。
後座的男生已經放棄了,但是出了考場還是怒氣衝衝地攔住週週質問她爲什麼答應了幫他又反悔,是不是傻逼巴拉巴拉的,非常沒有素質。
週週自己已經考完了,完全沒在怕事兒的,拿出從周爸那裏遺傳來的兇悍痞氣,義正言辭地:“你他媽哪隻耳朵聽見我答應你了?不說話不想理你就是答應你?怎麼想得那麼美呢?那我還說我是總統呢,沒人應我就是答應我了唄~那我讓你去死你怎麼不去啊?!”
“自己平時不好好學習,高考了卻想着找人家成績好的商量給你抄答案,你他媽到底哪裏來的自信和勇氣?憑什麼?憑你這張醜得不得了的大臉嗎?”
“我憑本事學來的知識,憑本事考的試,辛苦了12年就爲了這麼一次高考,你個傻逼憑什麼靠幾句話就想什麼也不用付出地得到我的答案我的分數?做夢吧你!”
3.
週週小嘴和機關槍似的突突突,把一槍怒氣發泄了個徹底。
這兩天,每天她都能看到很多學生串班,爲的就是抄答案這事,不止其他學校,他們C中也到處都是這種事情。
有些耳根子軟的學生答應了,有些沒答應。沒人找過週週,所以她懶得理這些事,只不過在心裏還是很不齒並且憤懣的。
當今社會,高考幾乎是寒門學子出人頭地的唯一公平的機會,如果連這樣的機會都因爲這種事情而變得骯髒不堪的話,那她是真的沒法想象未來還會有多少類似的情況了。
她沒有憤世嫉俗到去舉報這些人,但也絕對不會同流合污,至少想從她這裏抄答案--那簡直就是做夢!
男生給週週突突懵了,而且她聲音很大,路過的很多同學都聽見了,投來或不屑或尷尬的視線--後者則是和他一樣無恥的求答案者,所以一併被週週的話中傷了。
他惱羞成怒,卻又口才欠缺不知道怎麼反駁,憋了半天只憋出來一句:“切,有什麼了不起的,不給抄不會直說啊,害人白高興。”
沒想到週週微微一笑,殺人誅心:“我還真就是故意不和你說,故意讓你白高興一場的,怎麼滴?哈哈,空歡喜一場的滋味好受吧?傻逼,回去重新讀個義務教育再來高考吧你!”
男生眼神陰鷙,握緊拳頭:“你他媽別欺人太甚。”
週週是誰啊,是狠起來能自己往別人刀尖上撞的奇女子,會怕這癟三的威脅?但是還沒等她再接再厲用那張氣死人不償命的嘴再激將一番,卻感覺自己身邊湊上來一個人。
男生低沉性感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欺你太甚又怎樣?”
這熟悉的撐腰場景,週週沒忍住回想起來當初第一次見康承的時候,心說果然歷史都是相似的!
康小霸王威名在外,沒有一個混混沒聽過他的名號,知道他的兇明和他的長相一樣出彩,所以該男生眼看着康承給週週撐腰來了,瞬間就慫了,逃遁。
人走後,康承給週週豎了大拇指:“一段時間沒見,週週你真是越來越剛了~”別說,剛纔那股子瘋勁兒還挺吸引人!
週週謙虛一笑,朝康承道了謝就先回班去了。
4.
高考最後一門結束,整棟高三教學樓都躁動起來,大家歡呼的歡呼,收拾的收拾,鬧騰得不行。
週週回班的時候,聽見佔白銀她們正在嘀咕着什麼,神神祕祕的。她湊過去聽了一耳朵,就聽見這夥人想撕書然後從樓頂上扔下來。
“我去,這麼刺激?”
週週猝不及防地出聲,嚇了她們一大跳。
“臥槽週週!你嚇死人了!”佔白銀捂着自己的小心臟,然後又激動起來,企圖拉着週週入夥。
週週微微皺眉:“可是天台的門好像都是鎖着的,咱們上不去......”
江紫胸有成竹:“佔白銀看過了,那個門可以伸進去手動扭開鎖,找個手腕細的女孩子肯定可以的!”
佔白銀拿起週週的雞爪子:“就是你了!”
黃金興奮的同時又有些擔憂:“那一大堆的垃圾,校領導會宰了我們吧?”
“沒事,下午我們留下來打掃碎紙片就行。而且都畢業了,校領導發火又怎樣,誰怕誰啊?”--出乎意料的,這回發言的是平時行事最成熟穩重的凌峯!
班長都打包票了,大夥終於心動,就一人捧了一大摞書,揹着書包招呼同學們一起開幹!
原本迫不及待打算回家的同學們眼看着凌峯他們又要搞事,紛紛嗷嗷叫着要一起加入!爲高中這最後的時間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大夥來到了江紫她們勘察的樓梯鐵門口,週週江紫她倆最瘦小的女生當仁不讓地湊到了最前面,研究了一下這個門鎖。
然後江紫嘗試了一下--沒開。
鐵門的縫隙太窄了,江紫雖然個子嬌小,但是手是屬於肉肉的那種,而且手指不夠長......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另一號種子選手週週身上,後者頓時感覺自己壓力山大!
好在週週手腕細,所以成功伸進了縫隙,此刻正面目猙獰地試探着撥弄鎖瓣。大家的心臟都跟着週週的表情七上八下的。
週週能感覺到距離成功就差一步,但是這非人類的設計實在有些變態,所以她努力了很久,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佔白銀在旁邊終於忍不住問了:“咋樣啊週週?”
週週回頭看了一眼,對上大家希冀的目光,沒說什麼。
然後她一狠心,一用力,不顧擦傷的風險,終於成功懟了進去,打開了門鎖。
隨着“咔噠”一聲,大家頓時歡呼起來。
5.
同學們歡呼雀躍地開始撕書,撕試卷,撕本子之類的大家貢獻出來的所有紙質品,撕完了就塞進各自的書包裏屯着,一會兒一起往樓下倒。
不光有他們班的,還有凌峯他們去垃圾站搬來的其他班學生扔在這兒的書,所以總工程量加起來巨大,他們二十多個人一起幹活都不夠。
週週笑看着大家興致勃勃地撕書,彷彿在宣泄壓抑了這麼久的壓力和焦慮,然後就看見剛纔忽然消失了一會兒的蔣言回來了。
他對週週道:“手給我。”
週週一愣,有些心虛,但還是乖乖伸出手--她的手剛纔給那一下子猛的蹭傷了,破了皮。
蔣言嘆了口氣,拿出剛取的創口貼,仔仔細細貼在了這不要命的人手上。
有時候蔣言是真的佩服週週的心狠。
她對誰都挺狠,對自己也狠。
週週完全沒察覺,還有心思朝蔣言笑嘻嘻。“畢業快樂呀蔣言~”
蔣言一愣,最終還是屈服了一般,擡頭看着週週的眼睛,溫柔地送上自己的專屬微笑。
“......畢業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