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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百米決賽冠軍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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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開就是一瞬間,忽然後悔以前所有對時間的抱怨。

    ......

    高三畢業之後的暑假,C中高三(3)班50名同學最後一次齊聚在班裏,拿了最後一點資料之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週週懵逼地坐在座位上,到現在腦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昨天晚上的一次聚會上,週週被佔白銀他們幾個灌了好多酒,白的啤的紅的不管不顧地下肚,終於把自詡“千杯不醉”的周某人灌得不省人事。

    然後這傢伙被佔白銀江紫她們一攛掇,後來在KTV的時候就找蔣言表白去了。

    佔白銀她們把蔣言騙進了有着喝醉了的週週的小包廂,然後死死扒着門不讓他出來。兩個人在裏面說了什麼幹了什麼她們倒是一點都沒有聽到看到,就這樣煎熬地扒了十分鐘左右的門,蔣言敲了敲門示意她們可以開門了。

    大家估摸着該說的話應該也已經說完了,結果剛想問問蔣言情況如何,卻見他無比高冷目不斜視地徑直走了出去,頭也沒回地離開了KTV。

    “!!!”

    衆人連忙進了包廂一看--嗬,週週這個女主角丫的竟然癱在沙發上睡着了?這種表白的關鍵時刻怎麼能睡着?!

    然而,任憑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把睡得跟頭豬一樣的週週給弄醒。沒有辦法,幾個女生只好合力把這傢伙架回去--架回了佔白銀家裏,原本家在鄉下的週週今晚就是借住她家的。

    好不容易把這祖宗伺候上牀,佔白銀自己洗了個澡也爬上牀準備休息。她今晚也喝了很多,腦殼暈的要死。在那之前,好奇心賊重的佔白銀急得抓耳撓腮,簡直想要一巴掌把週週呼醒然後問她剛纔在KTV到底有沒有告白成功!以及蔣言的臉色怎麼會那麼奇怪?

    想歸想,對於自己的武力值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佔白銀最終還是沒敢伸出罪惡的小手--開玩笑,這兩年被週週這個潑婦摁在地上打的次數還少嗎?!出於被揍的回憶恐懼支配,最終佔白銀還是啥也沒幹,強壓下好奇心睡覺去了。

    也不是第一次和週週同牀共枕了,佔白銀很快就睡得迷迷糊糊,然後她忽然生平第一次聽到身邊這個女人說了夢話。

    “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啊......”

    黑暗中,半夢半醒的佔白銀眉眼彎彎,笑了一下。

    ......

    第二天,兩個人睡到中午才被佔媽媽喊起來喫飯。宿醉導致的頭昏腦漲在這一刻得到了充分體現。她倆喝了心靈手巧的佔媽媽煮的醒酒湯才感覺好了一點。

    而直到坐在教室裏,週週也沒能成功回想起昨天晚上在KTV自己到底和蔣言說了些什麼幾把玩意兒。旁邊佔白銀簡直恨鐵不成鋼地想打死她。

    過了很久蔣言才姍姍來遲,坐在了週週旁邊的位子上--他倆是同桌。因爲班主任大可樂(C縣方言諧音,意思是大屁股......)在發言,所以週週也不好問蔣言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當然她害羞是另一個主要原因。

    直到大可樂發言結束,大家也都各自散開,旁邊小組的佔白銀指了指蔣言,又用口型無聲地說了句“加油”,然後就拉着同樣目光中飽含八卦的江紫她們先走了。當然,她們只是去學校裏隨便逛逛等待週週的消息。

    眼看着高冷如蔣言東西乾脆利落地收拾完打算走人了,週週連忙漲紅着臉叫住了他。“蔣言!”

    男生聞言停了下來。此時此刻班裏已經沒有多少同學了,大部分人要麼去學校各處拍照留念,要麼去辦公室找大可樂聊天。

    蔣言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伸手從包裏掏出了一本精緻的本子,轉身放在週週桌子上。矜貴磁性的嗓音低低響起:“我的答案在這裏面。”說完他就走了,週週沒有留意到,其實他的步伐隱隱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週週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她的腦子從昨晚開始就一直渾渾噩噩的,總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大事。

    她下意識拿起了那本本子--這是她之前送給蔣言的、記錄着三年來他們倆之間相處的點滴小事的心血大集。

    她一頁頁翻着小本子,差不多整本都記滿了。她感謝自己的幼稚,因爲順着這條線能記起他們之間的很多事。她想起高一的傍晚,晚霞紅得正好,蔣言打完球從教室門口進來,晚霞落在他身上,氤氳了光景,驚豔了時光。

    粗略跳過,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週週突然愣住了。

    她的手抖了一下,輕輕撫了撫光滑的紙頁。

    那一頁有一條違和的黑色的線,絕情地劃掉了這一頁她寫的暗示告白的小詩,下面還有周周萬分熟悉的字體,蒼勁有力。她看着那幾個字都能想起蔣言那張好看的臉。

    一瞬間,週週的情緒全線崩塌。

    “抱歉”

    “我要出國了”

    週週眼淚一收,心裏忽然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怪不得......這段時間以來每次和蔣言提到他們兩個當初約定好的Z大時總感覺他的態度有些怪怪的。週週越想越害怕,連忙把本子塞進包裏,衝出教室衝下樓梯去追蔣言--不管怎麼樣,她要聽到蔣言親口解釋這他媽到底是什麼意思!

    週週這個人,跑步非常不行,體力也是賊差,但是她現在一路從教室跑到了校門口,跑得非常快,即使氣都已經快喘不上來了。但是她不敢停下來休息啊--她有預感,如果今天讓蔣言這麼走了,那她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蔣言也沒走多快,現在剛好在過馬路,他的酷炫小電驢就停在對面書店的門口。

    週週心下一喜,心說現在還來得及,剛開口喊了他一聲,眼角餘光卻瞥到了幾乎讓她心臟驟停的一幕。

    一輛車身鋥光瓦亮的蘭博基尼--週週對車的認識都是通過蔣言偶爾翻看的雜誌得來的,因爲想多瞭解一點他感興趣的東西--這輛蘭博基尼的駕駛者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開得賊快明顯超速而且好像沒注意到有人正在過馬路,竟然徑直朝蔣言撞了過去!

    蔣言不知道是不是被週週那一聲喊得亂了心神,心亂如麻的一時之間竟然沒注意到側邊這輛超速了的車!

    距離馬路還有幾十米、800米體測倒數幾位裏的常駐嘉賓--週週,爆發了她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過的腳力,死死盯着蔣言的背影,不管不顧地衝過去想要藉着衝勁兒推開他。

    這股速度其實是遠超週週的水平的,但是人在危急時刻可能真的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吧。這或許就是世人所說的......奇蹟。

    “老天啊......”週週呼吸急促,腦袋也跟着有點缺氧發昏,在那麼危急的時候,周圍的一切卻好像忽然變慢了起來。週週在心裏默唸,“老天啊,從小到大,你保佑了我那麼多次,求求你......”

    眼看着蔣言好像也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他的腦袋剛要往旁邊轉去。週週離他還有幾米遠。

    “求求你......再保佑我最後一次吧......”

    讓我救下他,救下......我愛的人。

    --

    “嘭--”

    伴隨着刺耳的剎車時汽車在地上摩擦的聲音,一聲巨響在還未來得及回頭的蔣言腦中炸開。而在那之前--背上傳來的一陣大力將他往前推去,遠離了死亡地帶。

    蔣言狠狠摔在地上,膝蓋手掌都蹭破了,火辣辣的。但是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因爲此時此刻,身後什麼東西被車子撞飛的聲音狠狠敲擊着他的心臟。

    那股滲入骨髓的恐懼感蔓延開來,刺激得他面無血色渾身冰冷。蔣言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這個把他推開了的人是誰。但是身體的本能沒給他做好心理準備的時間。

    蔣言一回頭,看到了讓他目眥盡裂的一幕。這可怕的一幕,在之後的很多年裏,都一直在他的夢裏折磨着他,讓他不得安生。

    “嘭--”

    週週被撞飛了出去,像個斷線風箏一樣風雨飄搖的,輕盈得彷彿沒有重量。一切畫面好像都被慢放,外界的其他聲音好像都被隔絕了,蔣言只能聽到近在咫尺刺耳的汽車喇叭聲還有隨即而來的急速剎車時與地面的摩擦聲。

    週週被猛地撞飛,落地後滾了好幾圈才停了下來,像一個易碎的破布娃娃一樣有氣無力地癱在地上,鮮紅的血從她的腦袋下面暈出來。

    肇事司機下了車,是一個一身名牌滿身酒氣的年輕人--不過現在酒都被嚇醒了。他一臉慘白且崩潰地看着不遠處的週週,臉上寫滿了坐牢、槍斃、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等血字。

    週週意識逐漸模糊,眼睛卻一直望着蔣言那個方向。她隱約看到,蔣言好像崩潰落淚了。又好像是她一直以來自作多情的錯覺。

    蔣言瘋了似的衝過來,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週週努力掙扎着吐出了幾個字。

    “爲什麼......”

    ......

    另一邊,隱約聽到了校門口救護車聲音的佔白銀心臟忽然抽了一下,痛得她齜牙咧嘴的,把旁邊江紫嚇了一大跳:“怎麼了你?!”

    佔白銀搖搖頭,按着自己的心口:“沒事沒事,可能是岔氣了。話說,週週怎麼還沒過來?她喵的不會和蔣言吵起來了吧?”

    江紫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默默搖頭:“不可能的,就她那個性子,在誰面前都可能撒潑,唯獨在蔣言面前,不可能。”

    佔白銀所有所思地點點頭,兩個人相視一笑。

    而聊得起勁的幾個人沒有注意到校門口遠遠傳來的呼嘯而至的救護車聲,也沒注意那聲音的漸漸遠去。

    她們在等的那個人,再也不可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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