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頭其實一直關注着姜延凱,也知道他的人昨天下午好幾個出城的,有些昨日回來拉了些圓木,有些沒回來的。他只是沒想到,姜延凱這個昨日沒回來的今天一早就帶來這麼勁爆的消息。
兩邊分開,姜然有些遺憾的說:“可惜了那些地。”
姜延凱揹着手胸有成竹,“沒什麼可惜的。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福之禍所兮……哎反正就是福禍相依,有時候喫虧是福啊!看似咱們沒便宜可佔了,其實啊~”
姜然悄悄做了個小小的鬼臉接道:“其實啊還是沒便宜可佔。”
楊丹玉回頭看了眼趙家的小院,快走兩步追上這爺倆,“你知道剛纔趙家嫂子和我說什麼嗎?”
“說什麼了?”
“她說,昨天李霞一家三口上門來看她們,買了給孩子做衣服的細布料子,還買了幾盒點心。”楊丹玉語氣稍微有些衝:“這兩口子倒真是聰明,說是昨天一早這一家三口就過去了,和趙頭說想租個攤子,還讓趙頭幫着看看能在哪裏進到貨……昨天她們可是隻字未提。”
姜延凱揹着手:“人之常情。有趙頭做靠山,傻子纔不用呢!”沒看他去看地,報的就是趙頭的名號,發現不對第一件事就是找趙頭幫忙。
“你也不用心裏不高興,他們聰明,我還能少操點心,要不然哪家過得不好我不都得管?當初他們扔下那店跟着我,我就不能把人扔下不管。”
姜然立刻幫腔:“對啊對啊!娘,你不知道這一路上江思雨有多煩人,我好幾次想把她扔下不管呢,哎,沒辦法,誰讓我是爹孃的姑娘又懂事又善良呢,再煩都要帶着。”
楊丹玉沒好氣的睨着姑娘:“你這臉哪又大了!誇自己能誇的這麼清新脫俗也是沒誰了。”
說說笑笑回到自家小院。
小院裏沒什麼人,只有門口玩着的幾個孩子,多多一看到幾人飛奔過來抱住楊丹玉的腿委屈的癟嘴:“娘,你們去哪了不帶我?”
“娘有事出城了,”楊丹玉抱起多多,小傢伙委屈極了,摟着她的脖子繼續哭訴:“你們都走了,姐姐也走了,就是不帶我。”小志羨慕的跟在後頭,他娘對他也好,可溫柔了,可是從來不會像小姑姑那樣抱他。
姜延凱進了院子,“爹,娘,我們回來了。”
石秀華從正房出來,“回來了?昨天晚上在哪住的?一晚上沒回來怪讓人擔心的。你爹出去了,他說出去逛逛,大江陪着呢,你們不用惦記。”
“喫飯了沒有?我讓李富媳婦給你們做飯。”
“沒,一大早趕着城門開進的城,別說還真有些餓了。”姜延凱摸着肚子,“還有糧嗎?”
“有,那麼多哪能一兩天就喫完。再說了,昨天晚上你們都不在,這糧省了一大半都不止。”就說李富媳婦王大難家裏的這些人,晚上煮的高梁米粥,還說在家時晚上也不喫乾的。倒是給他們做的高梁米乾飯。
姜延凱問了下,知道徐立明昨天晚上帶了兩車木頭回來,今天已經帶人去支攤子了。
這速度!
“看好地方了?”
“看好了,說是原來的攤主只是逢集過來一次,結果家裏好像出了事,昨天就沒來……”石秀華看了眼外頭,過去把門窗關上,小聲說:“人家都有自己的心思,延凱啊,你可別傻乎乎的只知道爲大家了……”
楊丹玉笑道:“媽,你放心吧!再是有自己的心思,那真有事也不會自己跑了不管大夥的,這麼長時間了,這點信任還能沒有嘛!”
能不大難來時各自飛,平日裏的小心思那就不用管。
石秀華一聽搖頭失笑:“倒是我想不開了,這樣其實也好,聰明人多一些,延凱也能少受些罪。”
說多了有挑撥人家朋友關係的意思,再說這一路上大家互相扶持,固然有姜延凱帶隊帶的好,也不能否認每個人都發揮了他的作用。
石秀華也不多說,轉而問起:“你們昨天可看好地了?”
沒譜的事,倒也沒說出來,免得大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看了幾處沒有合適的,不着急,慢慢再看吧!”
楊丹玉看着院子裏寥寥幾人有些奇怪:“都去哪了?難不成都跟着徐哥去搭棚子了?”可男的還行,女的去也用不上啊!
“我和她們幾個商量了,留下兩個人煮飯,其餘的都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活?”
哪有那麼容易,楊丹玉正想着,就見向氏回來告訴大家:“有一家後天要娶親的,我娘、二嬸和三嬸都過去給人幫工去了,一天十文錢。我回來告訴奶奶一聲。”
楊丹玉:幸好沒說出口,要不真打臉。這鄲城還真挺找活的,看來奔小康指日可待了。
石秀華欣慰的說道:“你婆婆都知道主動出去幹活掙錢,挺好的。”
向氏喜歡這個奶奶,對人和氣從不斥罵她,“後天是成親的正日子,我也去幫工也是十文錢呢。奶,我掙了錢給你老買肉喫!”
楊丹玉聽了想捂臉,只比自己大十來歲的娘,三十多風華正茂的年紀卻已經被稱爲“你老”。
石秀華倒沒什麼感覺,她都快七十歲的人,七十古來稀,叫聲“老”也沒什麼。
“好好,奶奶知道你孝順是個好孩子,奶不……”
“嗯哼~”楊丹玉重重的輕了勁嗓子,“娘,這是大山媳婦的一片心意,你要不要的,拿了等她用錢再還她也行啊!”這錢娘要不收,就得落到王氏手裏,那還不如讓娘給她收着。
石秀華被她這麼一提醒也想到這一茬,“行,到時候你拿過來奶幫你收着。”
向氏羞紅了臉,“孫媳是想真心孝敬你老人家。”
石秀華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明白。她問女兒:“你買的那些多布頭是要做什麼的?”
楊丹玉這纔想起昨日的布頭:“本來是想做些頭花之類的小飾品,現在倒是不着急了。”其實是想召集女人們一起做,等到大集時賣個試試,可李霞要出攤子,連貨源都找好了,她倒是覺得這些可以慢慢做來給自家的這些小姑娘們戴了。
石秀華琢磨起來,她姑娘要做頭花也只是提供個思路,你讓她動手那簡直就是笑話。她成天說她姑娘那手笨得不分個丫,“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在家閒着也是閒着,你畫些樣子我帶着山花幾個做一做,能多賣幾文錢也是孩子們的貢獻。”
農戶家的女孩們雖然不會繡活不一定會,但大多都會縫縫補補。
楊丹玉支使姑娘:“給你姥畫點花樣子。”
姜然手一伸:“紙、筆!”
“哪有錢買那玩意!讓人弄點沙子,讓你徐大爺他們做個沙盤就行。”
那能畫清嗎?姜然擺手:“行,我畫是畫,我姥看不清可不怨我。”
向氏抿了嘴樂,她也喜歡這個半路認的小姑姑和這個開朗漂亮的小表妹,一點沒有瞧不起山花、杏花她們,反而像對自家親生的一樣照顧着。
她是女人,剛嫁過來沒多久就跟着逃難,一路上都膽戰心驚的生怕成了累贅,像王家那些女人一樣被扔下,可爺奶卻一反當初一路拉扒着他們,楊家小姑姑和姑夫也沒有說在缺糧的時候把她們扔下不管。
她心裏直慶幸自己命大嫁進了好人家。
不像爹孃……
她偷偷抹了眼淚,不知道孃家有沒有人活着?
楊丹玉正在說花樣子,“娘,你養過花吧?”你那一盆盆盛開的鮮花不都是樣子嗎?她比劃着:“讓然然帶你去攤子上看看那些珠花,珠釵咋做的,打磨木料這個交給男的,精細活徐哥和馬三哥都能幹了。做好了往上連接不就成了。”
姜然無語,她娘說的可簡單了,還“不就成了”,你倒是動手試試?
別看她!她也是手***,小時候只剪壞過衣服,沒做成過,老媽說她做的娃娃衣服都是“一言難盡”,說她“那審美,真感人!”
她娘可能埋汰人了。
石秀華卻一聽就懂一懂就會,那動手能力真的超棒,可惜姑娘手笨沒隨她。她當時就拿了塊顏色稍暗些的,又拿起針線和剪刀比劃起來。
向氏很感興趣也湊過去,和奶奶研究起來,不時的出個小點子,見楊丹玉看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在孃家時跟我大嫂學過繡花,我大嫂在孃家時,家裏有個小姑姑當過繡娘。就是我學的時間短,繡的不太好。”
姜然讚道:“我姥終於有能和她說到一起去的了。”她姥也不知道咋養的姑娘,和她愛好興趣截然相反。
楊丹玉想的則更多:“看看,這做成了不又是一項收入。每個人都能出分力有份收入,這樣大家才能更齊心協力的把日子做好。”
姜然覺得吧,她娘也魔怔了,和她爹差不多,想得不是自己的小家而是整個大家,這思想覺悟,她給個大大的贊!
楊丹玉沒想那麼多,她有時候會發發牢騷會有些不滿。
但這些人不說在現代就是好朋友,來這異世的幾個月那可真的是風雨同舟。無論是小心思還是小缺點都瑕不掩瑜!
辛家的和羊家的沒多一會也回來了,各自抱了一大捧的衣裳,“我們碰上個大嫂,是專門給人家洗衣裳的,我們就想着也去接這活幹,可人家不認識我們,不肯給我們洗。正巧碰上了趙太太,她給我們做了保人,人家才把衣服交到我們手上,這洗一件一文錢,要是再能熨燙再加一文。”
二人很高興,這下不用吃閒飯了。
楊丹玉一時沒反應過來:“哪個趙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