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經歷了過多的事,也許是對自己女兒有一種盲目的信任,也許只是單純的不想相信姜然出事……
楊丹玉表現的非常鎮定。
姜延凱卻緊握住媳婦那有些顫抖的手:“別怕,別急!然然肯定沒事。”
楊丹玉深深的吸了口氣,在找尋了一天以後,果斷的說了句“走!去鄲城!然然肯定已經往那去了。”
石秀華一聽腿一軟坐到地上,“不行!我不走!要走你們走好了,然然她還是個孩子,怎麼可能出了這大山往鄲城走了?她知道東南西北嗎?她連山都沒進過?她怕蟲子怕得要命……”
楊丹玉看着年輕的母親也是心痛的不得了,“娘,然然她……”
她想說,然然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脆弱。
短短的時間內,她殺過人,打過架,逃過荒,搶過糧。
可嘴裏卻哽咽的說不出來,她太想當然了,萬一呢?
萬一然然等着她去救命呢?
另外那些失了女兒們的本土爹孃和她是不同的,他們除了女兒還有兒子,再心疼女兒,在她們的心目中也是遠不如兒子的。
只有她和李霞,來自現代的兩個人,女兒就是她們的命。
李霞哭的跟個淚人似的,她長着一雙杏眼,哭的悲痛欲絕,幾次差點暈倒,讓江新成心疼不已的同時,不住的埋怨姜延凱。
“把她們放到一個馬車幹啥?看看出事了吧?這可咋整?思雨那麼小?她啥都不懂啥都不會……”
姜延凱也後悔了。
他沒有想到姓段的沒有藏在自己的馬車上。
早知道……
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喫,他心情煩燥卻沒人可說,聽到江新成還是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忍不住沉聲道:“我沒讓思雨上那輛馬車,是她自己不聽話!你女兒沒了着急,我女兒找不到了我更急。你有牢騷的那功夫,不如想想辦法?”
江新成能有啥辦法?
他頹然的抱着頭蹲在地上,“思雨~思雨~”
楊丹玉看向姜延凱,咬了咬牙:“你帶大家先走,我留下,再去找找!”
石秀華一聽忙道:“我和你一起留下。你連山都進去過……”
楊丹玉無奈:“娘~那是以前,現在別說山了,就是地獄我也敢闖!”
石秀華嘴脣翕動,好半晌才堅持道:“我和你一起!我不放心!”
楊丹玉嘆了口氣,突然一把將母親拉到一旁,指着她那張臉小聲說:“媽,你別搗亂了行不行?你是不是還當你六七十歲呢?你看看你這張臉?該不放心的是我!”
她差點就要翻白眼了。
你娘看着就像你的姐妹,甚至比你還漂亮,你說你嘔不嘔得慌?
石秀華確實是打心裏沒把自己當成現在這個軟弱的石氏。
“我把臉塗黑……”她當即想出了主意,“丹玉,別逞能,你讓我先走,我這心裏能安下來嗎?”
走,是跟着大部隊。
留,兵荒馬亂的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石秀華接着說:“丹玉,你和他一塊走吧。讓大郎他們陪我去找。有你爹的話,還有延凱的話,他們不敢不聽。就是你爹,你照顧好了。”
姜延凱則叫過雷玉剛,“雷子,和你商量個事……”
他纔開口,雷玉剛就打斷他的話:“哥,我留下找人,讓嫂子和你一起走!你放心,肯定把人給你找到!”
姜延凱拍拍他的肩膀,“雷子!哥啥也不說了,哥在前面等着你!三天!不管找沒找到人,三天的時間你必須去追我們。如果有意外,就去鄲城匯合。”
說好失散,大家直接去鄲城的,但然然是自己的寶貝姑娘,他就自私一把,把雷子留下來找人。
“雷子,藏好了,我怕你被抓了壯丁。”
“凱哥你還不放心我!”雷子裝了乾糧和水囊,“我不進鎮裏,也不走官道,我在山裏找三天,如果沒有,我就去追你們。如果有,我帶她一起走。”
姜延凱又重重的拍拍他,“謝謝!謝謝!”
楊丹玉聽說雷玉剛留下,也想一起留下。
“他留下幫咱找人,咱反倒先跑了,我這心裏能得勁?我也留下,這些日子你們難道還看不出?我又不是那嬌嬌女啥也不能幹?我不會拖後腿的。”
但姜延凱拒絕了。“不行!你留下不方便!而且,這麼多人都指着咱們呢!”
一不留神,他身邊聚了這麼多,指望着自己能帶他們逃出生天走出絕境的朋友。
楊丹玉真想踹他,哪不方便了?現在是什麼時候?還講究這些?而且你光顧這些人不管女兒了?可看着那一雙雙疲憊的,帶着渴望的眼神,她沉默了。
雷玉剛也不同意。“嫂子,不是我瞧不起你,真的你要留下就是拖累。”
楊丹玉的腳又癢癢了,好想踢人!
“讓大郎和雷子一起,大郎這些日子也鍛鍊的不差啥了。不比你留下強?”
那不一樣,她是娘!
可雷玉剛招呼大郎就走,一點不給她再說的機會。
看着大郎和和雷玉剛鑽進山裏,他心裏默默的祈禱着。
姜延凱整理好情緒,回頭招呼大夥整裝出發。
一低頭,發現江新成還在自己腳邊蹲着,他伸腳用腳尖碰了碰他:“走了!你就想,老天爺把咱們整這邊幹啥來了?那是讓咱們過好日子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
他話沒說完,楊丹玉已經在喊:“行了,別拽詞了!李霞,新成,你姐夫說得對,老天爺不是讓咱們來體會生離死別來的,放心,這兩個姑娘都是機靈人,一定會沒事!”
她重重的重複着,不知道是在給對方還是給自己信心:“一定沒事!”
她心裏其實在想,她想去不給去。但江新成一個大男人連說去都不敢!熊包一個!
這次上路少了些女孩,多了魏允光一行。
一路上,連最能說能鬧的幾個孩子都沉默着不敢吭聲。
多多更是知道姐姐不見了,眼淚默默的往下流卻不敢哭出聲來:孃親一定很傷心,他要忍住不哭,不能讓孃親更傷心。
小小少年的眼淚卻怎麼也忍不住,越落越多,石氏眼圈通紅的把他抱在懷裏,“行了,你再哭姥姥也忍不住了。姥姥要忍不住你娘也會哭的。”
多多憋約着小嘴,哽咽道:“我不哭,我想姐姐~”
情緒會傳染,坐在一輛車裏的幾個小少年都跟着小聲哭起來。
頓時間整個隊伍都愁雲慘淡起來。
姜延凱從前頭返回,喝道:“都不準哭了!一個個哭喪着臉做什麼?之前那麼難都闖過來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
他話音未落,就從對面傳來高聲尖叫和慘呼聲。
他:“……”真不是他烏鴉嘴,而是這一路就不會太平!
真是巧得讓人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