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段身上嚇出一身冷汗。“別砍別砍!姜兄,是我,老段!別緊張,那啥,我沒有惡意哈,我是來幫你的,真的,不信你看……”
他小心的側了一點身子,指了指門外。
門被開的大了一點,從門外塞進來一個脖子被扭斷的人。
正在那段少爺的護衛之一。
姜延凱無聲嘆了口氣,按理說,爲了安全着想,他應該滅口的。
可他下不去手,老段不是段少爺,而且,老段這一行人十幾個,不是他能對付得了的。
可老段這一出,他心裏有些拿不準他的意思。
要說只是一頓酒,就能讓對方拿他當生死之交,他可不敢做這個夢。
可自己一方,又有什麼好讓對方圖謀的呢?
難道是看上了他姑娘和麗娜?
那今晚的事,應該能讓他們死心吧!
他腦子裏飛快的閃過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最後只定格在:
既然不能對付那就要交好。
他收刀,抹了一把臉,眼淚嘩的就流了下來。
變臉之快,讓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看來這一天一夜的經歷,讓他的情緒已達到了頂點,無需醞釀就能輕鬆暴發出來。
“老段……你可嚇死我了,這畜生,畜生想要搶我的女兒,我求他,他不肯放過她,我我我……”他的眼淚可不是假的,只要想想萬一女兒被搶走,他就恨不能殺了那姓段的全家!
老段看着他痛哭流涕,又看看地下的幾灘鮮血,愣了一秒鐘,一拍大腿:“做得好!做得對!太特孃的痛快了!要是有人敢打我女兒的主意,我也讓他死的透透的……”
後面有人捅了他一下,輕聲提醒他:“老段,你是個光棍,連婆娘都沒有,哪來的女兒!”
老段翻了個白眼:“我是說要是……要是?不懂少插言。”
姜延凱有些無語,這老段大咧咧,他的這個同伴也是個逗比。
他還是一副比較恐懼的表情:“老段,我,我殺了人,怎麼辦?你你,你怎麼也……唉!這都是爲了我,你讓我怎麼……怎麼……唉,拖累了你可怎麼好?”
雖說老段說是爲了他,可他不能不提防,因此說話十分小心,但潛臺詞卻是:我殺了人,你也殺了人!
老段撓撓頭,他殺人是常事,可這位瘦的跟個雞崽子似的姜兄弟也殺了人,這就讓他感到意外了。
“殺就殺了,這些壞人,殺他們是爲民除害。”
段兄說話真是合我心意。
姜延凱心裏暗自讚了一句,控制着自己的身體輕微的有些顫抖着說:“我們撇家舍業就是爲了避開段少爺,沒想到……他有的是錢,想要什麼女人得不到,爲什麼非要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是我們夫妻的命根子,我就是沒了這條命,也不能讓他得逞,誰要敢打我女兒的主意,我就跟誰拼命!”
他喃喃自語着:“這下子完了,我要被殺了頭,我媳婦和兩個孩子可怎麼辦?”
“真漢子!好兄弟!不用怕,不就是隻條人命?想當初俺……”
突然一聲乾咳打斷了他的話。
老段略有些不自然的說:“放心吧,這事你知我知,呃,還有我這兄弟知。不會有別人知道的。”
老段沉吟着:“我們來的時候,看到離這鎮子不遠就有條大河,不如我們把他們扔到河裏去,人不知鬼不覺,再把這屋子打掃乾淨,製造出他們天還沒亮就離開的證據。這樣一來,就沒有人知道他們死了,等日後再查出來,也不關咱們的事了。”
他越想越覺得這主意好。
“姜兄,你看怎麼樣?”
的確是個好主意。
姜延凱立刻拱手:“多謝段兄弟相助!此等大恩,日後若有機會必當相報!”
老段擺了擺手:“說這些做甚,俺老段就喜歡爽快人,生平最愛打抱不平,最恨那些爲非作歹之人,讓俺老段碰上了,豈能不管?”
姜延凱心中感慨:還真是書上所說的古代俠士精神!
他又拱手行了一禮,真心實意的道謝:“不是與段兄客氣,而是你不只救了我一家啊!”
老段摸摸頭有些不好意思,“姜兄,你稍等,我有個兄弟善長模仿別人說話,我安排一下,讓那店家以爲是他們離開……”
姜延凱點了點頭,心裏又愧疚又慶幸,能碰上這位有俠士精神的段兄弟是他的幸運。
自己卻不得不利用他的好心。
相隔幾個房間內。
一位藍衣青年坐在桌邊,旁邊左右立着兩個小廝。對面桌邊坐着一位四十餘歲留着兩撇鬍子的青衣文士。
商護衛彎着腰正在低聲稟報着今晚的事情。
他心裏對這位姜兄弟既佩服又懷疑,看着手無縛雞之力,卻不費吹灰之力殺死三個人,這可不是膽子大就行的。
只是這事不太好辦,老段這個直腸子摻和進去,不往上稟是不行了。
藍衣青年微微擺了擺手:“你看着處理就行!還有,這次之後,讓老段去金隊,他這性子不適合再跟在我身邊。”
商護衛腰彎的更低了,“是!”
看着他慢慢退出房間,那位青衣文士拱手:“三爺,要不要派人查一查這位姓姜的?他出現的太巧合了?”
藍衣青年淡淡道:“不用!過了今晚,再不會碰面,何必費心。”他手指敲了桌面兩下,接着道:“倒是這姓段的,如何避開那些人的,這個要好好查一查,想必有些人對此會非常感興趣。”
他最後那句說的頗有深意,青衣文士拱手應了聲“喏!”
有了老段的幫忙,姜延凱都沒想到,他後續的處理會這麼簡單。
早知道不讓小武子他們先走了,這樣反倒惹人懷疑了……
掌櫃的聽到外面吵鬧的動靜,點了燈出來,“誰啊?”
“吵什麼?我們少爺有事要趕去府城。”聲音傳過來,正是那位段少爺的隨從。
掌櫃的不疑有他,小聲嘀咕着迴轉:“這大半夜的……這位少爺想起一出是一出,膽子也是夠大的……也是,他是什麼人,有誰敢得罪他?膽子能不大?”
看到遠遠的掌櫃把燈熄了,姜延凱和老段,還有位他的那位同伴,趁着夜色,一人扛一具屍體扔到了車上,悄悄的趕着馬車往鎮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