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列德空氣都在一剎那凝固了一下。
星際聖手空白，雖然這兩年低調，隱匿在宇宙，幾乎沒了他的消息，但他的壯舉實在是讓人……
根本沒法忘記星際有這麼個人。
空白之所以揚名：
其一，在科技高度發達，治癒異能者不算珍惜的情況下，他那一身活死人肉白骨的醫術，仍然是被譽爲宇宙的瑰寶，可見其醫術高超。
其二，空白喜好解剖窮兇極惡，就連星際聯盟都沒辦法的罪犯。
其三，就是對方那陰陽古怪的性格。
不過就後面兩條揚名的緣由，哪怕空白在星際實力不俗，不少人無論是病入膏肓還是單純只是想討好的人。
想求見這位星際聖手，仔細想想對方的可怕，也只得慫唧唧打消念頭。
大半年前，林長柒去巴達營救蕭凜，爲了避免兩國衝突，借用了空白的身份。
直接把屠殺密會的人嚇得戰戰兢兢，心態崩盤的情況下被他一腳踹進蟲洞，送進監獄。
星際聖手，的確是兇名在外。
也難怪，人魚族皇室一片寂靜。
空白看在林長柒的份上勉強點了點頭，他圍在林長柒上下打量一圈，旋即輕柔的嗓音中帶着點不易察覺的緊張：
“老師是受傷了？還是病了？您也不跟學生說到底是什麼情況，學生很擔心您。”
林長柒無奈笑笑，原來是因爲他情況不好了嗎……
纔會兩天的路程直接兩小時趕到。
長官大人心中一暖，他不過是在空白失去舒淺的那段日子裏陪他熬過去罷了，送了他些征戰時收到的醫學典籍，交了他些保命的法子。
空白已經大學畢業五年，比他還要大不少。
儘管離別時，他表示自己只不過是幫了一個小忙，算不得空白的師長。
但就如同舒淺假死於罪犯之手，空白就棄法學醫，偏執成爲了現在讓罪犯聞風喪膽的星際聖手一樣。
對於林長柒，也是一直很執拗的認定他爲師長。
林長柒忍不住擡手拍了拍他的肩，“抱歉，是我沒說清楚讓你擔心了。”
“老師這話見外了。”空白搖頭，“一會兒我爲您再做個檢查……看看……”
他瞟了一眼人魚族皇室，及時收聲。
在旁邊的人魚族皇室完全不好意思打擾師生間談話。
“老師”“學生”，這兩個詞他們都不是幻聽。
關係網確認。
星際最強兵器林長官……居然是星際聖手的老師……？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整個星際都會炸開吧……
也難怪遊離於各國之間的星際聖手似乎更偏向蘭茲，這不是廢話嗎？人家老師就是蘭茲的軍官。
卡洛腦袋難得的嗡嗡響，輕輕握緊拳嘆道：老師……不愧是宇宙的傳奇……
辛萊嗷的一聲半蹲下身捂住臉，羞愧道：“嚶……老師好厲害，師哥也好厲害！忽然覺得自己不配做老師的學生啊……”
空白將目光落在人魚族皇室的臉上，這張有些陰柔的臉頓時又變得冷淡帶着點不耐煩的倨傲，看向弗列德時，“是你？”
弗列德好脾氣道：“空白聖手，好久不見。”
三位王子：父王見過空白聖手？
空白則涼嗖嗖道：“用見字應該不太恰當。”
姿態得體的海領主陛下僵了一下。
林長柒咳嗽了一聲，“空白。”
空白乖乖聽話閉嘴。
之前剛見空白，三位王子呆若木雞，完全是因爲驚訝；弗列德默不作聲，完全是因爲尷尬。
察覺海水出了問題之後，在多次檢驗確定是毒，弗列德就在星際上大肆招攬名醫，但顯然，他們也無計可施。
一年前，弗列德在發掘釋放歷程有些艱難時，就料到自己恐怕撐不了多少時日。
還是讓屬下打聽了星際聖手的住所。
弗列德堂堂人魚族領主，親自放低了姿態到空白的住所前，這位星際聖手是對誰也不畏懼。
聽說，查理陛下都沒能在他那裏得到半分好臉色，還是吃了閉門羹。
一國人民的生死就係於這日的交際，弗列德對此事萬萬都不敢大意。
即便，親自上門求人，態度還近乎謙卑，對於一國君主而言堪稱折辱，他也不在乎，只要能讓這個國家安然無恙。
空白不願意見他，弗列德一遍一遍在門前訴說着人魚族的艱難，表示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空白嫌煩了，就讓人遣走了弗列德。
他學醫本就不是因爲普度衆生，菩薩心腸，不過是因爲舒白即僞造身份的舒淺想開個小診所。
會因爲戀人的死，做到殺掉所有罪犯，他本就是一個容易走極端的人，病態的爲戀人報仇的殺人行爲。
事實上，如果林長柒在引導他，或許在與舒淺重逢之前，就會徹底瘋狂，淪爲罪犯。
沒有走歪路也是難得，更沒有過多的同情心。
心情好就救，心情不好就不救。
弗列德心情委實有幾分複雜，自己給了那麼多的好處，連空白的面都沒見到。
林長柒一句話，空白就不遠萬里，何止萬里，跨了幾十個光年趕過來。
弗列德：尷尬極了。
弗列德想起往事，到底臉皮薄沒好意思說，只是說先帶三個兒子先行離開，晚上會設宴款待空白。
林長柒則帶着空白勘測，瞧瞧赫爾海的毒，他有沒有法子解。
空白摸着下巴，聽林長柒所說的症狀，幾乎沒多加思考就給出了答案：
“老師，能解，很像我之前遊歷，在第三星系邊緣荒星，被一種受輻射變異植物割傷時，白骨化的症狀。”
“解藥的配置並不難，只是這種植物，放眼整個星系知道的人或許都是在個位數。”
“另外，按照老師的說法，現在毒素致命到，實力不高的人幾乎一沾染就會立刻白骨化。”
“但原本這種植物的腐蝕力本來不是很強，有這樣的效果，八成對這種植物的汁液進行了提純。”
“毒素濃度很高，加之擴散範圍是整個赫爾海洋，徹底解毒，最快恐怕也要一個月半。”
林長柒微微頷首，“那，解弗列德陛下身上的毒，需要多長時間？”
空白肯定道：“兩天。”
—
傍晚，林長柒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弗列德，“先給陛下解毒，只有這樣，在毒素完全消除期間，陛下才能釋放保護其他人魚的力場。”
“空白說，赫爾海的毒濃度高，徹底解毒至少也要一個月半，接下來，我會繼續教導三位王子。”
“弗列德陛下，與赫爾大陸的戰爭不可避免，空白會盡快把解藥分發給人魚族戰士，讓人魚族有一戰的能力……而您……”
弗列德與林長柒對視：“我會派人掩飾，讓陸領主放鬆警惕時，即便日後海洋情況有所好轉，也要看起來人魚族正在走向滅亡，實際私下練兵。”
林長柒笑眯眯，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事。
“另外，投毒的人，陛下有眉目嗎？”林長柒輕敲桌面。
弗列德收緊手指，“慚愧。”
林長柒微微一笑，“我心中倒是有一個人選。”
弗列德蹙眉，“林長官已經知道叛徒是誰？”
林長柒輕敲桌面，“親王斯科特。”
“斯科特？”弗列德有些訝然，斯科特對人魚族幾乎是愚忠，他有些不明白爲什麼林長柒會認爲叛徒是他。
所以他耐心的等待解釋。
林長柒看弗列德驚訝的模樣，弗列德每日加固力場，已經自顧不暇。
恐怕斯科特攜其兒子路易斯挑釁蘭茲帝國的事，陸領主稍微用點手段糊弄過去，弗列德八成到現在都完全不知道這一回事呢。
不然這位聰明的君主，要是知道斯科特出使蘭茲鬧的烏龍，又哪裏不會看出斯科特親王就是人魚族的內鬼。
林長柒將這一件事原原本本告訴弗列德，弗列德大驚，“居然有這事……”
他喃喃道：“弗列德位居親王，無視防禦讓毒素這麼大範圍擴散，以他的權限的確可以做到。”
林長柒淡聲道：“過段時間，我去探探。”
他微微垂眸，他隱約覺得人魚族的內鬼似乎不止斯科特親王。
海水的毒藥濃度逐日增加，說明投毒在不斷進行。
毒藥來源於第三星系邊境，路途相當遙遠，而且按照空白的說法進行提純又是相當漫長的時間。
一次投入海洋的毒藥數量不可能多，一年就把整個赫爾海變成這副模樣，說明陸領主有渠道將毒藥源源不斷的輸入投毒人之手。
但弗列德在察覺海水有問題之後，就禁止了一切外物運入海洋。
那麼這樣，斯科特就沒有權限了。
有權限成爲陸領主毒藥運輸樞紐的人，是誰？
—
弗列德明擺着要交代自己的兒子們幾句話，林長柒就很有眼色帶着空白退了出去。
他低頭沉聲，空白則輕聲道：“老師，您交予我，來自TQ89號小行星的宇宙本源，匹配失敗。”
空白有些焦慮，五年了，這件事一點進展都沒有。
林長柒微微一笑，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也並不煩躁：
“辛苦了，反正是從那一刻起，我就已經知道的結果。”
“沒什麼可失望。”
“總歸現在對帝國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