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凜醒來後,瞧見的便是這樣一幅畫。
細碎的月光順着落地窗打在銀髮青年的身上,他低頭大概是在背劇本。
林長柒的身影一半沐浴在月光中,一半淹沒在陰影裏,淺灰色的眼眸幽深,閉着眼思考時,抿着的脣角看上去縹緲而疏離。
彷彿是虛幻的夢,眼前的人一眨眼就會消失一樣。
蕭凜心中一緊,輕聲叫了一聲:“林先生!”
林長柒回頭,聞言,臉上噙着抹溫柔的笑意來,“蕭哥,醒了?休息的怎麼樣?”
蕭凜靠在躺椅上沒說話,只是在林長柒湊近時,忽然一下子摟住他的腰肢,林長柒整個人都倒在蕭凜身上,他的耳朵緊貼男人的胸口,而蕭凜也低頭將頭埋進他的頸窩。
他貪婪的嗅着身上的淺淡薄荷香,複雜的情緒淹沒在湛藍色的眼眸當中。
他看到了,在那期綜藝節目上,林先生睿智,強大,他以爲需要認真呵護的嬌花,其實或許根本不需要他的保護。
長柒根本不是嬌花,而是斂了鋒芒的雄鷹。
可如果這樣的話,他似乎沒有一點價值。
他彷彿可以自己解決一切。
他的林先生,有着能讓每個人都沉淪的魅力,無論是脾氣,性格,還是一切的一切。
這樣的林先生,是每一個alpha都渴求過的優秀伴侶,他其實可以擁有更好的人來愛他,陪伴他。
而不是……
一個雙腿癱瘓的殘廢。
蕭凜有時候會覺得很迷茫,林先生現在才23歲,能夠選擇更加優秀的人,他卻拖住了他的光陰,他明明能夠擁有更加光輝的未來……感情方面卻被自己這個殘疾的廢物拴住了腳步。
他配不上的,最好的林先生同樣值得最好。
如果不是因爲那次事故……
如果不是他的腿廢了……
他或許會有信心說他是那個最好的選擇。
可他不捨得放,自私也好,執拗也罷,這是他弄丟了,又因爲上天恩賜才重新找回來的人。
就讓他自私的耽誤一下吧……
“林先生,後悔也來不及了,帝國基因庫已經確認了,你是我的伴侶,一生攜手終老的愛人。”蕭凜胸腔顫動,抱着林長柒的時候手稍稍收緊。
林長柒雖然不太清楚爲什麼蕭凜的情緒波動那麼大,湛藍色的眼眸像是充斥着暴動的海洋,帶着焦慮的色彩。
他只是微微一笑,撐着身子在他額上吻了吻道:“不後悔。”他笑眯眯的,忽然愣了愣,鄭重道:“選擇你,我絕不後悔。”
但,這樣不計後果的選擇,他是對的嗎?林長柒不敢確認。
蕭凜只是抱着他,獲得心靈上的一絲安定。
兩顆各懷心事的心緊貼在一起,雖然各有猶豫,但未曾削減奔向愛的勇氣。
—
私心劇組拍攝現場——
“Action!”
許謙殺母,成爲弒親喋血的開始。
林長柒的着裝是洗的發白的藍襯衫和牛仔褲,眼鏡的鏡片都已經花的不像樣子,卻沒有多餘的錢財去換。
他動作溫柔地給許沫喂藥,孃胎裏帶來的隱患,加上是先天早產兒,許沫的身子很弱,甚至很少出門。被風吹一下就很容易傷風感冒。
許謙跟她說在學校裏遇見的趣事,他是個偷雞摸狗的混蛋,披着人皮的禽獸,但面對自己的妹妹時,眼裏是真的泛着溫柔。
“哥,你哪來的錢買這麼好的藥?”許沫問道。
許謙拿帕子擦擦她的嘴,捏了捏她的鼻子,“兼職賺來的。”
“哥……對不起,是我不好,纔會讓哥那麼辛苦。”許沫攥着被子,說着說着就抽噎起來。
許謙溫柔的給她抹去了眼淚:“小笨蛋,你是我妹妹呀!哥哥讓妹妹開心是天經地義,只要我的妹妹身體能好一些,再苦都不算苦。”
許沫感動地叫了一聲:“哥……”
“喫完藥睡一會兒吧,沫沫。”許謙摸了摸她的腦袋,起身拿着空藥碗出去。
心中卻分外惆悵,他騙來的給妹妹買藥的錢,昨個兒都被那賭鬼母親搜刮走了。
許沫的藥根本停不了……
正在他思索時,腹部被人一腳踹了上去,砸在旁邊曬小麥面的架子上。
醉醺醺的許母拿着酒瓶踩在他身上,被砸碎了酒瓶鋒利的那部分對着許謙的臉,一張臉猙獰萬分:
“死雜種!家裏的錢呢?說話呀!”
許謙痛得蜷縮在地。
“媽……都……都給你了……”許謙瑟縮着道。
許母忽然又溫柔地把他從地上拽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向每一位母親數落自己的孩子一樣道:“你這孩子,乖,媽答應你,錢給媽媽,就再賭着一回……我保證!這一次我肯定能贏,贏了就還清賭債了!”
許謙低聲道:“媽,我真沒錢……最後的錢也被你拿走了。”
許母的臉頓時變得扭曲,抓着他的頭髮把他摁到地上:“賠錢貨!你還學會說謊了!錢呢?我要錢!沒用的東西……沒用沒用沒用!”
她怒髮衝冠的對他一頓拳打腳踢,然後又抱着酒瓶踉踉蹌蹌的往外走了。
許謙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
眸子中黯然無光。
攤上這樣的媽,是來索命的吧。
……
這一天,許母興高采烈地回來了,對許沫溫柔萬分,給她買了好看的裙子和髮飾,甚至還親自下廚做了一頓飯。
她貪婪的目光就像看着值錢的貨物,許沫不安地抓着許謙的袖子。
“沫沫啊,隔壁村的陳爺很稀罕你……對對,就是那個陳爺……”
許謙皺眉,“那陳爺都五六十了。”
“老是老了點,但我聽說那陳爺最喜歡的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沫沫不是身體不好嗎?這陳爺可是大城市出來的,這幾天返鄉呢!要是真能看對眼,沫沫什麼病治不好啊。”
許謙道:“媽,這樣不行,你是在賣女兒嗎?”
許母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抓着許沫的手腕就要把她往外拖:“賠錢貨!一個病秧子不知道拖累了我多少年,要不是這個死丫頭長得還算過得去,老孃至於心流血的給她打扮?要是能把她賣給陳爺……賭博的錢還怕沒有着落?!”
“哥!哥——”許沫扒着門框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等一下!媽!”許謙心中飛快思索。
“你打算賣多少錢?”
許母酒勁兒還沒下去,大着舌頭道:“五……五萬!”
許謙頓時道:“媽!5萬不行,5萬虧了!你帶我去吧,我陪你去和陳爺談,你也知道我嘴皮子溜,沒準能多講個5萬,那可就是10萬塊錢,能多賺不好嗎?”
許母眼珠子骨溜一轉:“成!我可警告你雜種,別想着帶那個小浪蹄子逃跑,你要敢耍什麼歪腦筋,我就把你的腿給打折了!”
許謙裝成害怕到不行的樣子,跟着她往門外走。
他回頭,摸了摸妹妹的頭:“哥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趕着牛車,待到僻靜的小路,裝作是要小解,許母只好罵罵咧咧的下了車,結果背後,一根鐵鍬直接將她砸暈。
許謙手心都在冒汗,他瘋了,他在計劃該怎麼樣謀殺自己的母親,但沒辦法,他要妹妹活下來!
哪怕他變成揹負着人命的惡魔,也一定要讓妹妹活下來。
他用草團蓋住了許母的身軀,若無其事的回到村裏,將人藏進後面的馬廄裏。
把人晾在馬廄裏一整晚。
他如願以償的讓許母發燒,將酒給她灌進去,又將頭孢研磨成粉灌了下去。
然後,隨便的將人扔到了村民的稻田裏。
他趕着牛車,眼猩紅,手顫抖。
這樣就好了……
反正他的母親是一個酒鬼,酒鬼發燒了,神志恍惚間給自己灌了幾粒頭孢,她風評很差,即便其他村民看見了,也只會暗罵一聲晦氣,然後趕快離開她。
醉酒的人回不了家,引起雙硫侖反應,無人搶救,就這樣死在路上,是再合適不過的解釋。
村裏醫療技術落後,沒有人會過多追究一個酒鬼的死。
許謙哼着小曲兒,爲自己的母親即將迎來死亡而興奮,爲自己終於解脫而亢奮,他給自己的妹妹熬藥,溫柔地喂她喝。
許沫懵懂道:“哥,你好厲害呀,怎麼說服媽的?她這一次會多久回來?”
許謙聞言,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將藥渣和頭孢粉末倒掉。
嘴角勾出抹詭異的弧度。
“她不會回來了。”
“卡!”希爾特踩着拖鞋興奮到手舞足蹈。
許沫的扮演者趙倩倩讚道:“林哥,你演技太好了!我剛剛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渾身上下打寒顫呢!”
林長柒微微一笑,“沒嚇到你就好了。”
許母的扮演者拍了拍他的肩,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後生可畏!長柒我看好你!”
崔明遠不輕不重的錘了他一下:“爺的風采都被你壓下去了。”
林長柒莞爾,只是與衆人寒暄一番,就在角落裏揣摩劇本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光腦響個不停,低頭一看:又雙叒叕上熱搜了。
#林長柒假學霸,真打臉#
#論炒作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