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江楠點了點頭，他只不過是死了一個宋哲，死了一個部下。他都感覺到徹夜難眠，仇恨更是常常縈繞在他心間，提醒着他詰問着他。宋東來……可以說是被滅了滿門啊。
不過，這種事情，說不上好壞。至少，現在還有一個仇人可以讓他去對付，還有一個復興家族的目標可以讓他去奮鬥。
若是殺了他家族精銳的是稽查辦的話，他估計……不是在黑暗中變態，就是在黑暗中變壞。誰都知道，以血還血不是什麼好事，仇恨的輪迴更加不是什麼好事。
但是……道理歸道理，事實歸事實啊！
人只要是活着，就有太多的無奈了。
“你放心好了，任何信息，我們都不會瞞你的。不過，既然說另有隱情的話，我也就不多勸你了。”黃驊聞也很無奈，他參合進來都算是比較勉強的事情了。讓其他人也參合進來，就是弊大於利的事情了。
所以，就連尤鴻明，這個事情黃驊聞都沒有多嘴一句。劉巖峯和張陽他們四人，都還在納悶，他們四個人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尤其是宋東來和林昊兩人，竟然沒有打起來。
沒打起來的原因很簡單啊……黃驊聞真的是感覺到無奈至極。在更大的仇恨面前，小小的仇恨，可以被無視了啊，說起來，這倆都是可憐人啊！
就算是林昊，也有些可憐宋東來了，那一瞬間，宋東來眼中所顯露出來的瘋狂，讓他都感覺到有些心驚膽戰。和實力無關，是單純的氣勢。
血神教，沒想到事情到現在，又重新回到這個方向了。
“對了。”林昊忽然想到了一點，對着宋東來問道，“家產的異動調查如何了？那個密探是去跟蹤張志陽的絕對不可能擅離職守，現在張志陽還好好的活着，密探卻死了。現在，死因也是有很大的可能性說是因爲血神教的異化人。”
線索，開始串聯在一起，伴隨着林昊的逐句分析，真相已經近在眼前。
“張家，是否是和血神教有直接關係呢？”
“對！”宋東來激動了，“血神教，我就說他們一個小小的張家，憑什麼能夠喫掉那麼多的資源，血神教，呵呵呵，血神教，你們自己找死，可怪不了我啊！除了張家，還有那些和張家爭鋒的時候退讓的那些勢力，都可以去調查了。林昊，和稽查辦聯繫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要我怎麼配合，我就怎麼配合。調查幕後黑手，稽查辦不能浪費太多精力，但是和血神教扯上關係的話，那就完全不同了啊！”
“你若是不想在復興的時候，受到太多掣肘，就最好別這麼幹。”江楠冷冷的撇了一眼宋東來，“莫不成你忘記了，我們江家也是那些豺狼虎豹之中的一份子麼？稽查辦缺的就是你這個苦主，你這個藉口。你又怎麼可以百分百確定，這個異化人的消息，不是稽查辦故意給你的誘餌呢？”
林昊不想多說什麼，他安安靜靜的當個傳話筒就好了，有沒有借他的嘴巴傳話。呵呵，說難聽點，就算是用了，那又如何？自己吃了那麼多，可不僅僅是一個嘴軟就過得去的事情啊。
江楠忽然那麼一說，再加上林昊的沉默，一時間，場面有些沉寂。卻不是尷尬，有些事情需要一些時間來調整。
過了一陣子，讓宋東來冷靜了片刻，不在那麼激動了。
江楠纔對林昊道歉道：“抱歉，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因爲，牽扯太多，家大業大需要考慮的事情就會變得更多。”
家大業大啊，還真是合適的理由。
“沒事的。”林昊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我是失憶了，但不是傻。你這麼說的理由我知道的。張老頭曾經對我說過，人與人之間互相利用互相扶持互相防備是常態。我是不會因爲你爲了自己考慮就見怪的，倒不如說那些無事獻殷勤的人才最可怕啊，你都不知道他要什麼。”
林昊不得不說這麼多廢話，因爲，他是失憶少年嘛，要是太精通人情世故又沒有什麼緣由，讓別人心中有所懷疑就不好了。
信任是很難建立的，維護更是如此。這種算不得喫虧的事情，就能夠作爲維護信用的代價，最起碼在林昊的眼中很賺。這不是什麼骯髒的大人世界，莫名其妙的總是要求別人奉獻的人，不是才比較奇怪麼？
說起來，那種人還不少，不管說是那些老去的壞人，還是說什麼嚷嚷着我爲國家納過稅就說這個說那個的人林昊才瞧不起他們啊。
任何事情都有相應的代價，說難聽話，林昊甚至是覺得，社會對那種人太溫柔了些纔會助長那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世界終歸是好人多的，不過，一顆老鼠屎就能壞了一鍋湯。
“這就好。”江楠沒有懷疑林昊，點了點頭，應該是比較開心，至少是沒有心生芥蒂。“我不是反對和稽查辦的人以私人性質的聯手，我只是不希望你被仇恨的慾望衝昏了頭腦。喪失理智的情況下，很難做出正確的判斷，我們做的事情很危險，這一點你要明白。”
宋東來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着，“我明白的……”
經歷了那些事情，他還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沒有發瘋，向着正確前進……說實話，林昊感覺，宋東來比瘋了還可怕。
但是，不瘋魔，不成活。這些世家子弟到底都是受到的什麼教育啊……林昊很頭疼。
是的，頭疼。面對這種冷靜的比瘋了還可怕的人，不管說是立場如何，終歸是讓人很頭疼的。就如同伴隨着一隻老虎，儘管它收攏着自己的爪牙，但是那種伴隨着危險的感覺，終歸是讓人很難受，甚至可以說是毛骨悚然的。
林昊想到了曾經自己單位上的一個官二代，看起來他爲人輕佻也不幹什麼實際的事情。但是，林昊仔細的分析過他的所作所爲。
他爲人張揚了一些，也得罪過人。但是，仔細的一一對比，他從來都沒有犯過什麼原則性的錯誤，甚至於就連得罪人的事情，仔細想來都是一些站在正確的原則立場上的。
真正他去負責的事情，不管說是靠別人，還是說靠什麼，沒有一件是搞砸的。對曾經的罪過的人，去賠禮道歉，請客喝酒也是直接了當。
人脈和家庭，帶來的見識和歷練，真的是一道鴻溝。一道讓林昊曾經覺得難以逾越的鴻溝，更加讓林昊感覺到沮喪的是。
現在，看着宋東來，他不但沒有感覺到自己接近了，他反倒是感覺到自己在某些想法和意志上的鴻溝，被拉的更大了。
至少……平心而論，林昊感覺自己面臨宋東來的遭遇，沒有辦法做到走向正確。
他會步入瘋狂，因爲瘋狂，而步入毀滅。
最是無情帝王家……林昊看着宋東來在顫抖中飛速恢復了平靜的眼神，對這句話有了新的理解。
這不是感情的問題，只是，選擇不同。
“容我考慮一下吧，反正明天才會做決定不是麼？”宋東來勉強的笑了下，然後對着林昊很認真的弓下了腰，“儘管，或許遲了一些，也沒有太大的必要，我還是準備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對不起麼？的確沒有什麼太大的必要啊。”林昊無奈的笑了一聲，“我們之間的樑子，說難聽點，看着你家的慘狀，也無所謂了。我想到過的最酷烈的報復之中，也沒有說是吧你一家老小都滅掉。其實，也就是心裏面還堵着一口氣罷了，說消，也就消了。”
是的，說消也就消了，林昊是這麼想的。
“感激不盡。”宋東來再度躬身。
林昊看着宋東來誠摯的眼神，表面上笑着沒說什麼，心裏面更加的感覺到了一絲無力。說不清楚的無力感……或許，不，應該說是肯定，自己有一天也會因爲自己的利益，去做一些類似宋家傷害自己的事情吧。
就算是那些事情站在自己的角度而言，沒什麼錯誤，只要是活着。爭鬥，就不可避免。這是生命的本性。
“啪！”黃驊聞忽然猛的拍了一下林昊的後背。
“別瞎想了，一步一步來，所謂的三觀啊，沒有足夠的時間沉澱，是很難豎立起來的。而且啊，我告訴你，很多人的三觀都是歪的。站在絕對公正角度上的正三觀，根本就不存在。你慢慢來就是了，誰都知道，稽查辦想要培養你，這也算是你的機緣了。”
“呃！”
“別傻愣着了。誰不清楚這事情啊，能說開就好了。你也明白的吧，其實啊，我早就清楚你了。你可是風一樣的男子，我估計到時候你頂多會作爲一個賞金獵人活動，加入稽查辦，你會被那些門門道道彎彎繞繞搞昏頭的，除非你變成天道奴大人一樣的存在，可以隨性改變規則，不過，就算是那位讓天下羣雄折腰的大人，不餓也是在遵守着某些規則麼？一樣一樣的，或多或少，或者得意，或者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