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的道路狹長無比，兩邊的城牆擠壓着前行的隊伍，一排只能通過兩口靈樞。段無涯神色凝重的騎在最前頭，用餘光看着兩邊俯首跪拜的士兵和領頭的將軍。
自不必多說，這些都是王霄曾經扶持上來的奸佞之臣。
無數雙柔妃的暗線在他們旁邊看着，他的神色不敢有一絲的異樣。
大殿之外，將士們終於可以一字排開，高高的階梯上，柔妃藐視着底下寥寥無幾的殘兵敗將，彷彿有着一人之下的傲然。
她的眼睛掃着下面，領頭的靈樞最爲醒目，必是段無咎的無疑，剩下的那些七零八落在各處，她看了一圈，最終眼神停留在了段無涯身後的馬車上。
柔妃心中一緊，想着那馬車裏的人，不禁揚起雙手說道，“諸位將士奮勇殺敵，西涼是不會忘記你們的功勞的。”
底下的一片鴉雀無聲，柔妃彷彿看見段無涯的一雙鳳眸正帶着幾分譏笑的望着自己。
她有些惱怒，可過一會兒，她就不必看他的嘴臉了，便又說道，“永城王殺敵有功，可想要什麼賞賜？”
段無涯也不回禮，只揚言道，“兒臣殺敵自有皇上賞賜，柔妃娘娘是不是有點鳩佔鵲巢了。”
柔妃身後的人本還躲在陰影之中，聽了侮辱了他母妃的話便款款從裏面走了出來，站在了最前面。
柔妃自豪的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又挑眉望了望底下趾高氣昂的段無涯，心中暗笑。
“皇兄好大的口氣呀。”
段無涯眼中的確閃過一絲驚愕，不過轉瞬便消失了。
龍袍做工最爲複雜，段無心如今卻能穿在身上，柔妃的狼子野心隱藏的可久的。
“皇兄說的對，皇兄帶兵有功，朕、、、的確該好好賞你。”
說道那個臣民最忌諱的字，段無心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種快感。
“父皇尚在，你卻稱帝，詔書何在？傳令何在？”
“父皇年邁，聞太子薨逝，心病難醫，如今腳不能走，手不能寫，只有口諭！”
“大孽不道！”
“你大膽！”
段無心這輩子第一次說話這般英氣，果然，權利能夠給人勇氣。
“皇兄若是歸順，朕可以從輕處理，給你封王封地，讓你衣食無憂。”他張開雙臂，彷彿能夠擁抱整個天下。
他緩緩的將手臂落下來，看着下面的人影，又說道，“若是反逆。”
話音剛落，四周包圍着他們的將士立即提刀準備，眼中滿是殺氣。
“皇兄想一想吧，時間可不多了。”
柔妃上前，朝着段無心使了個眼色，段無心晃了晃身體，心中瞭然。
“這樣吧，朕和你做一個交易如何？”
段無涯微微的仰起頭，眯着眼笑虐道，“什麼交易。”
“你放了王將軍，我就放了你的王妃。如何？”
段無心見提及永城王妃時段無涯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他希望的表情，心裏信心又才十足的說道，“怎麼樣？用朕的舅舅換回你的心肝兒，這買賣不虧吧。只要你願意歸順！從此天高海闊朕絕不會追殺你們二人，你們夫妻自可做溪上鴛鴦，林中比翼。”
段無依滿意的看着段無涯的表情，覺得自己的話在他的身上起了效果，原以爲他纔是這宮裏唯一喜歡女色的，如今看來天下的男人都一樣，哪有對美人不動心的。
半響，段無涯偷笑的聲音竟是越來越大，不止段無涯，連同他身邊的若風還有數百位將士也跟着一起笑。
笑的周圍的將士具是有些手足無措，笑的臺階上的一對母子也不知所以然。
慢慢的他收回笑聲，帶着幾分嘲諷的扶着身子問道，“這的確是一個好買賣。”
他的眼睛瞄上那對母子，說道，“既然你想用王霄換我的王妃，那就換吧。”
說罷若風蹭了蹭鼻子，將手中的包裹一拆，還沒等抖落完就高高的拋向了他們母子。
那布袋子像一個皮球從樓梯上滾了幾下，這才停了下來。
同一刻，只聽柔妃見效的聲音劃破了大殿的上空。數十名的護衛提着長矛擋在了最前頭。
段無心嚇得魂飛魄散的看着底下的人頭，一股衝勁鑽入了腦袋裏，讓他心裏不快，口不擇言了起來。
他躲在將士之後，胡亂的抓着他們的肩膀，鼓起勇氣說道，“好你個段無涯！你以爲你贏了！我不妨告訴你！你的小王妃今早就自盡了！你對我們不仁，你以爲我們能對你有義嗎！”
“殿下！”若風失聲的望向段無涯，他看着段無涯脖頸間暴怒的青筋，面色兇狠的模樣，像是一頭下山尋食的猛獸，王妃是他的盔甲，也是他的軟肋，段無心膽敢逼死王妃，今日就註定要血債血償。
“宮裏的餘孽已經被我們關起來了！你們進來只有死路一條！”
段無心的威脅剛剛出口，聲音熟悉的聲音便涌了上來。
“我看未必吧！”
柔妃的眼睛瞪得老大，她看着數十名護衛之外一羣朝中老臣的身影，又不敢置信的瞧着帶頭的兩個人，慌亂道，“段無涯。。。段無依。”
“娘娘別來無恙。”
柔妃的喉嚨好似卡住了一根魚刺，從見到她哥哥頭顱的那一刻她讓兒子稱帝的信心便動搖了，可如今騎虎難下，讓她不得不搏。
她看着並肩朝他們走來的兩個人，心口害怕的要命，“你不是。。。”
段無依看着柔妃驚悚的嘴臉，冷笑道，“虧了娘娘的福，兒臣才養了這一身裝傻充愣的本事，今日兒臣手裏的劍就當是給娘娘的回禮吧。”
柔妃嚇得一直後退。
段無心高聲喊道，“護駕!護駕！”
事到如今，底下帶頭的將領如何還有後退的路，只能硬着頭皮的衝上去幹。
正要猛攻，只聽無數的棺材蓋發出砰砰的巨響，嚇得他們又是一陣陣後退。
他們瞠目結舌的看着那一個棺材裏跳出來的數名鮮活的士兵。不一會兒滿滿當當的上千人就排滿了整個殿前。
段無心和柔妃顫抖的看着最前頭那一個棺材裏站出來的男子。
西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爺，段無咎。
“那是。。。。”柔妃失聲的說道，陷阱，原來一切都是他們的陷阱！
只見段無咎手裏舉着明晃晃的金黃色的詔書，厲聲喊道，“衆將士聽令！”
“是！”
“傳皇上手諭！今日隨我進宮靖難！”
“是！”
振聾發聵的聲音響起，與其同時的看不清的是刀光劍影。
柔妃和段無心四處逃竄，他們感受的道身後慘烈的廝殺聲，還有追殺他們的腳步聲。
段無涯像是一個木會思考的冰人，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柔妃和段無心逃離的方向。
揮劍斬殺着所有擋在他前面的逆賊。
他腦中只剩下了一句話。
靈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