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仙鋪完地上的牀鋪，直起身來拍了拍手，掐腰說道：“還需要我給殿下更衣嗎？”
段無涯半張着口，勾笑搖了搖頭，輕笑着接下了靈仙的這份好意。
月色朦朧，勾勒着庭院的倒影刻畫在兩人面前的窗戶上，屋內二人靜靜的看着搖曳的樹條，卻是一言不發。
半響，靈仙見段無涯還未閤眼，便枕着胳膊挪了挪身子，問道“有了解藥你就會好起來是不是？”
段無涯眼睛始終爲扭過去與她對視，生怕被靈仙看出了他的脆弱，此時，他只有一聲輕笑，說道：“也許吧。”
靈仙垂下眼眸，扭過身子平躺下來，腦中一顆不停的盤算着接下來的一樁樁事情。
片刻，段無涯輕說道：“我若死了，你會怎麼樣？”
空氣中瀰漫的靜謐變成了一種檀香的味道，段無涯會死嗎，靈仙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若他真的會死，以她看了數百個屍體的經歷來說，她不會爲了一個必死的人來這裏。
“你死了，我自然直接跟着阿爸回烏孫去。”冰冷的聲音從靈仙的口中吐出，像是刺骨的尖刀一樣扎進了段無涯的心裏。
“你這樣。。。。也好。。。。”黑夜中，段無涯不怕別人看到他淒冷的笑容，忽而又說道：“我若真的不測，不如你就將我的屍體剖開來看看吧，我也好奇自己中的是什麼毒。”
“好。”靈仙白了一眼說道：“等我仔細研究一番，若是知道是何種毒物以後也好普潤蒼生，也算是給你積德了。”
說罷她翻了個身，背對着段無涯，獨自生起了悶氣。
。。。。。。
靈仙的心情焦急的像是火坑裏的螞蟻，一個時辰便問一遍若風捉賊的動態，今早段無涯出門的時候，甚至用了一種極其陌生的冷漠模樣對着她說道她靈仙如今的職責便是等他死了爲他剖屍，僅此而已了。
待他走後，她像是初到王府一般被人禁了足，一時間靈仙竟然也不知道這些的兵力是如何調遣過來的，竟在府內圍牆爲了一圈。
陪着她的只有若風，或者說若風是來監視她的。
彼時，她撿起袋子裏的一顆蜜餞扔進嘴裏無精打采的看着一步也不離開的若風。
“我一個不會武功的毛丫頭竟然還需要你們一幫人過來看守嗎？”靈仙擡頭問道。
“您可不是小丫頭。”若風帶着三分譏笑三分敬佩的說道：“慈恩寺的兩個掃地僧夠厲害了吧，還不是死在您手上，您謙虛什麼呢。”
靈仙聽了這話像是沒了骨頭一樣的癱在了庭院內的案桌上。
此時，巴珠數着牆角的一圈人，等數到靈仙面前的時候正好數完，心中一邊感嘆這一邊問道：“閨女，這幫人是幹什麼的？”
靈仙無精打采的仰起頭，若風接話道：“是皇上眼看八月十五快到了，派了幾方兵力駐守都城，防範未然。”
巴珠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口中只作佩服說道：“這防範都防到兒子家門口了，真是父慈子孝。”
若風不是喫素的，他的眼皮底下，怎麼會有空飛之雀，靈仙本還想等着讓她阿爸出去溜溜帶回些消息，可這樣的計謀顯然已經在了若分預判之中。
“司樂那邊有消息了嗎？”靈仙再一次問道。
若風搖了搖頭，說道：“這一個時辰您已經問了三遍了，若是有消息傳來我就在您跟前，您還怕漏了不成。”
“什麼消息呀？”巴珠問隨口問道。
靈仙看了看若風，掩蓋說道“不就是和您一起進城的幾個胡商嗎，這八月十五前進城的城內的衙內都要做記錄，人丟了，所以這不派人去找了。”
“原是這樣。”巴珠吐了口氣，還以爲什麼大事。“那應該告訴你加措大叔他們那，他們前兒晚上剛和那夥人喝的酒。”
“什麼？！”靈仙和若風一驚，靈仙直接從位置上站起來，看着怔怔的巴珠問道“你說加措大叔和他們在哪裏喝的酒？”
“這。。。。這得問他了，我又沒出去。”巴珠說道。
東市的貴珍閣裏，段無涯正在帶着春眠盤問，雖是簡單詢問，實則卻是暗暗搜查，從昨晚衆人離開玉春樓開始，司樂和春眠便憑藉着琴師和舞師的名號挨家挨戶的在酒樓和客棧進行了搜查，原來以爲這些胡商進來必定要住店喫飯，可惜搜查一圈下來竟然一無所獲。
而眼下能夠讓人懷疑的就是他們在這城中有同黨或者取代了一家商鋪。
凡是在西涼都城做買賣的胡人沒有不知道這家貴珍閣的，經巴珠等人所說，這家店乃是與胡商素來有生意往來，店主眼光好，出手闊氣，和他做買賣乃是雙贏。
彼時，段無涯搖着摺扇，把玩着手中的流光盞，店主笑吟吟說道“公子真是識貨這個流光盞可是這批新到的貨，僅此一個。”
段無涯和司樂相視一看，輕哼一聲說道“新到的？可我怎麼聽說最近的胡商沒做買賣呀。”
店主失聲一笑，歪頭說道：“我看公子打扮貴氣，就莫要尋我開心，討那幾兩銀子的買賣了，這城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乃西域小靈通啊，他們進城做生意第一個就得想起我呀。”
“不見得吧。”段無涯買了個關子，繞過了店主的眼睛，繼續看向別樣的物品。
店主一見段無涯不屑一顧的樣子，更是不服，上前說道“我若說謊，天打雷劈，這流光盞的確是前日新進城的胡商賣給我的，他們當夜着急出手，便給了我一個好價錢。”
“人家進城是爲了賺錢的，何必要着急出手，這樣的好東西我看多走幾家也是值得。”段無涯笑說道。
“嘿~”店主算是遇上了個懂行的，連忙爲自己辯解道“他們自然是着急和另一波胡人喝酒，沒有銀錢那怎麼行，來我這總比去別處被剋扣強。”
喝酒？段無涯腦中忽想起那日招待巴珠等人，晚飯過後，加措大叔等人不就是出去喝酒的嗎。
司樂看出了段無涯的疑惑，連忙抓住店主的衣角問道：“去哪裏喝酒？”
店主一驚，磕磕巴巴說道“小的。。。小的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