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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零落江南不自由(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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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真話音未落,立時有一人憑空出現,一柄彎刀架在了他的頸上。少林講究以禪入武,禪武雙修,其棍法與拳法更是享譽武林,念真乃少林淨空大師的關門弟子,武功自是不差,但他一言纔出,彎刀即到,可見這人一直在附近,連他們的對話都聽得分明。

    他二人閒坐交談,聲音並不算大,稍遠一些便無法聽清。如此近的距離,藏着一個大活人,念真竟絲毫未能察覺,也完全未能做出任何防備,便是刀劍加身也未有絲毫響動。這等無聲無息潛伏暗殺的功夫,江湖之中惟有天機閣才能做到。

    蘇子澈似乎並不知道眼前的動靜,指尖拂過茶碗邊沿,輕聲道:“過得好不好,你不是都看到了麼何需多問。”他纔剛說完,架在念真頸上的那柄彎刀立時近了一分,陡顯一道血痕。念真目光未移分寸,神色未改絲毫,從容道:“實不相瞞,小僧與施主原有一段未了因,看來今日,便是了結之時了。小僧已是方外之人,凡胎肉骨留來無用,殿下如今想要,便拿去罷。”

    蘇子澈眉尖若蹙,輕嘆道:“前塵往事飄零久,孤身早做沛離人,那些未了因,俱都忘了罷。更何況,異鄉逢故知,不勝欣喜,我何曾想要取你性命”言罷,彷彿察覺到了眼前的異樣,聲音微微一揚,“天府”那人立時應了,執刀的手未有任何鬆懈。蘇子澈略有些不悅,道:“休得無禮,退下。”得了吩咐,那人沒有絲毫遲疑,一閃身便不見了。

    “這些年來,但凡有認出我身份之人,皆是天府替我解決。”蘇子澈緩緩起身,淡淡道,“秦王早已做枯墳,此間只餘江湖客。方纔多有得罪,還望師父海涵。”

    刀刃劃破了皮膚,好在傷口極淺,念真低嘆了一口氣,問道:“敢問是如何解決的”蘇子澈一怔,答道:“我不曾過問。”念真遲疑片刻,道:“恕小僧直言。小僧多年前曾聽人說,施主於天機閣有恩,北黎南疆兩戰,皆得其鼎力相助,天機閣中不乏身手高明之輩方纔那位身上戾氣極重,施主爲何非要與他同行”

    他一語未落,周遭殺意又起,只是這次無人持刀殺出。蘇子澈淡淡一笑,道:“師父之意,是說他並非善類”念真唸了聲佛號,道:“善惡自在人心。施主心如丹石,身邊應有性柔如水之人相和,方能不失其心。”蘇子澈低眉道:“師父多慮了。性不改,心不移,能改變自己的只有自己,原與他人無干師父方纔說到善惡,我記得太平廣記中記載,薛道衡遊開善寺,謂僧曰:金剛爲何怒目菩薩爲何低眉答曰:金剛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薩低眉,所以慈悲六道。可見不止是人心,世人亦有善惡之分,才使金剛怒目,菩薩低眉。那請教師父,我是善,還是惡”

    他神色閒適,語氣也清淡,彷彿在說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一段故事:“我曾經血透重衣,手上沾滿他人的鮮血;劍下的無數亡魂,都有在家鄉苦苦等候的妻兒;我也曾設下埋伏詭計,親手斷送友人性命;甚至袖手旁觀,致使知己含恨九泉;我背棄恩義,辜負爲我耗盡心血的兄長;連家族名姓都不敢輕易告人,餘生微茫如斯”

    他擡頭望向念真,明知看不見,目光卻分毫不移:“可我殺敵萬千,爲的是河清海晏;我手刃敵首,盼的是萬國來朝;我巧設毒計,只因心中家國不敢忘;我冷眼袖手,是不忍折其風骨;我背棄恩義,遠走他鄉,意冷心灰,是因一生所求,不能得。”

    蘇子澈緩緩垂眸,寥寥數句平淡語,道盡半生蜉蝣事,這不由令他長舒一口氣。三十載沉浮,一夕間道出,這等快意,只覺即便就此死去也無憾了。他再次看向念真,如同牡丹叢前那一望,目色似笑非笑:“我是善,還是惡”

    念真一時無言,他已起身離去,似是這一問從來不需要他來回答。

    “替我問佛。”

    耳畔話音猶在,他已慨然振袖赴夜色,身影寂寥又孤傲,一如當年離宮闕。

    天府驀然出現,不動聲色地扶住他,步履徐徐地並肩朝前走去。

    剛出寺門,便聽得一個低沉的聲音含笑問道:“今日怎麼了,耽擱了這麼久”蘇子澈沒有回答,徑自在天府的幫助下上了馬車,柳天翊上前扶住他,也跟了上來,在他旁邊坐下,蘇子澈道:“你怎麼來了”

    柳天翊笑道:“你平時酉正之前必定回去,從無例外,今日到了酉正還不見你,我便來看看。”蘇子澈“嗯”了一聲,道:“遇見一個故人,多說了兩句話。”柳天翊目色深沉,凝視他道:“故人”蘇子澈神色未變,隨口答道:“昔年慈恩寺裏的一個小沙彌。”

    柳天翊目色更深:“他認出你了”蘇子澈輕輕閉上了眼,沒有回答。柳天翊深悉他脾性,見他如此便知那和尚非但認出了他身份,還好好地活着,當即怒道:“天府,你是怎麼做事的”

    天府原在車外與車伕一起駕車,聽到斥責立時擎開車簾,一臉莫名其妙,他反應倒也快,單膝跪在車門處不敢分辯,只偷偷看了蘇子澈一眼。柳天翊當即瞭然,吩咐道:“那和尚留不得,天府,你回無相寺去,悄悄解決了他。”天府沒有立時應下,仍是小心翼翼地看向蘇子澈。

    “不行。”蘇子澈略略有些不悅,“佛門清淨地,豈容你們胡來”柳天翊沉默了一下,勸道:“他既然認出了你,我們便留不得他。眼下是非常時刻,莫要因一時之仁,將十年的辛苦付諸東流。”蘇子澈愈發不快:“什麼非常時刻”柳天翊頓了一下,旋即笑道:“我的意思是,過去十年一直都是這樣做的,怎麼今日偏就有了例外”

    蘇子澈蹙眉道:“那是因爲從前不曾遇見故人。我這些天日日去佛前念幾遍往生咒,你若是因我而殺人,倒顯得我陽奉陰違,人面獸心。以後又有何顏面去佛前誦經”柳天翊道:“不去也好。天機閣又不是沒有自家的寺廟,你偏要去人多眼雜的無相寺。要不,以後就別去了吧”蘇子澈心下不快,對他的話是半個字也不能苟同,卻又懶得同他分辯,偏過頭去不再說話。

    柳天翊沉吟片刻,妥協道:“也罷,從明日起,我陪你去。”

    次日申正,蘇子澈前往無相寺時,柳天翊果然與他同去。纔剛到得寺外,柳天翊便覺出幾分不對勁:此時已過了香客進寺上香的時辰,寺外理應沒什麼人在纔對,今日卻熙熙攘攘,熱鬧得很。稍微留神,便能發現這些人盡是些青壯年,個個身材魁梧,落足輕盈,顯然俱是身懷武藝之人。且他們看似隨意路過,但來來回回始終不離無相寺周圍,蘇子澈的馬車一過來,他們的視線便有意無意地看了過來,像是起了戒備,暗地打量不休。柳天翊料得寺裏來了身份貴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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