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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猶記君似當時月(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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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喜靜,偌大的王府幾乎不聞人聲,陸離走到湖邊,只見花柳相映,清幽諧婉的琴聲從湖心島遠遠傳來,他乘上一葉小舟,舟上的侍衛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禮,轉身便划起槳來,琴聲漸行漸近,終於在他穿過一小片牡丹叢後,看到了怡然斜倚在榻上聽謝玄撫琴的蘇子澈。他隱約聽到女子的歡笑聲,擡起頭,不遠處的天空裏,飄着幾隻樣式雅緻的紙鳶。

    正值春日晴好,蘇子澈用過午膳就與謝玄來到湖心島,看紙鳶來去,聽琴聲悠然,若非陸離前來,怕是這個下午,便會這樣清閒舒適地溜去。陸離瞧了謝玄一眼,在蘇子澈示意無妨後仍壓低了聲音:“昨日球場遇見的那些女子,爲首者正是前些日子黎國進貢給陛下的舞女,叫做趙玉娘。當時黎國共進貢了一十二名女子,陛下將她們盡數安置在了太常寺,前些日子她們爲陛下獻舞,陛下瞧着趙玉娘姿容出衆,沐浴之時便讓她伺候,次日便封了才人。”

    蘇子澈嗤笑一聲:“區區一個才人,也能這般放肆”陸離繼續道:“若只是一個才人,倒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可那趙舞女不過月餘時間,便被陛下晉了美人。”才人是正五品,一個異邦舞姬,初封便爲才人已是皇恩浩蕩,誰知不過一月時間,身份卑微的太常舞女便一躍而成正四品美人。這下,連蘇子澈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了。他從榻上坐起,眉心糾結在一起,良久才道:“他們好端端的,往陛下牀上塞人,莫不是細作”

    蘇子澈有此疑問,並非由來無端,寧黎兩國交戰多年,三十五年前,成帝駕崩,諸子相爭爲亂,窺伺神器,先帝奉詔即位,盡誅爲亂者,黎國君主則欲趁寧國皇族蕭牆禍起,先帝初登大寶,朝堂諸事未定之際給寧以重創,哪料到戍邊將領皆已換做先帝早年帶兵親自練出來的鐵血兒郎,將邊疆圍得鐵桶一般,黎國詭計非但未能得逞,反而受了重創,不得已割五座城池,向寧國俯首稱臣,年年納歲貢。十年前,黎國儲君區至泰來寧,先帝設宴爲其接風洗塵,彼時的十七皇子尚不足五歲,原本與姐姐在長樂殿玩耍,不知怎麼就甩開了乳母宮娥等人,跑到了爲鄰國太子而設的宮宴上。

    皇帝自然不會怪罪尚不曉事的幼子,只對稍後尋來的靜和公主囑咐了幾句,孩童無知,莫要有什麼閃失。靜和公主正值妙齡,承襲了皇后的傾國之姿,盈盈下拜時,額上的花鈿幾乎耀花了區至泰的眼,彷彿金碧輝煌的宮殿都褪色,千百盞宮燈只照亮了那手執團扇笑意溫婉的容顏。靜和公主帶着弟弟離開了許久,他還怔怔然如在夢中。待回過神來,當即向先帝求娶公主,願與大寧永修爲好。

    自靜和公主遠嫁黎國,寧黎兩國相安無事已十年,誰知此時偏有一個不起眼的舞女成了皇帝的心頭好。今上心思素來隱忍,甚少對誰表露出偏愛之情,如此毫不忌諱地寵幸趙美人,大有“三千寵愛在一身”的架勢,令人無不側目。蘇子澈回想昨日遇見的那姝麗面容,總覺得美則美矣,但也不過爾爾罷了,實不知皇帝究竟喜歡她什麼。然而此人能以一舞奪聖心,確實不可小覷。

    陸離制止了蘇子澈的猜測:“殿下,此話不可亂講。那些舞女在進太常寺之前就已查明瞭身世,並無任何異常,何況至尊將其納爲妃妾時,依禮制是要再查一遍身份,確保祖上三代都清白。”蘇子澈道:“既然至尊都查不出異樣,想來我也不能多看出些什麼。”話雖如此,他仍蹙眉細思,陸離餘光看向手撥七絃琴的謝玄:“謝清之既來自瀚州,想必知道些黎國事,殿下不妨問一問他。”

    蘇子澈一笑頷首,盤腿坐起來,喚來謝玄道,“瀚州毗鄰黎國,你在瀚州多年,關於黎國事知道多少”謝玄不妨他突發此問,沉吟片刻道:“若問國事,想來我並不比殿下知道的多些,只是有些坊間傳聞,不知當講不當講”蘇子澈道,“但說無妨。”

    “坊間有言,黎國國君資質平庸,守成尚可,開拓不足,若非黎國大將徐天閣智謀過人,帶兵有方,恐怕黎國現今已是另一番模樣。那徐天閣現今不過三十來歲,祖上皆封侯拜將,世代忠於黎國,可到徐天閣的父輩時,徐家已是強弩之末。徐天閣本是庶出,又非長子,原也不受重視,可他天賦異稟,於兵法頗有造詣,十六歲參軍,二十六歲官拜一品,在黎國是傳奇一般的人物,因此黎國皇帝也格外重視,明面上,黎國軍權分散,大部分掌握在皇帝手裏。實則徐天閣纔是真正的掌舵人。”謝玄頓了頓,又道,“不過這都是些市井流言,雖是未必無因,卻也不能全信。”蘇子澈一笑道:“知道了。”轉頭又去吩咐陸離,讓他去查徐天閣的喜好。謝玄奇道:“麟郎怎麼開始關心國事了”蘇子澈笑道:“原本是不干我什麼事,只是前些時候鬧得過分了些,近來陛下總不怎麼搭理我。不得已,想要將功折罪。”他方纔倚在榻上時不小心碰着了玉簪,頭髮有些鬆散,謝玄見他又懶懶地躺了回去,問道:“困了”

    蘇子澈道:“近來總是沒精神,偏生夜裏又睡不好,也不知怎麼回事。”謝玄在他身旁坐下,低頭去看他的眼睛,果見眼底有了淺淺的青暈:“可是有什麼心事你躺過來些,我幫你按按。”蘇子澈不肯動,拉了下謝玄的衣服:“你把鞋子去了,坐過來些。”謝玄依言坐了過去,蘇子澈翻個身,枕在了謝玄腿上,任他乾淨修長的手指摘下自己的髮簪,將束着的頭髮慢

    慢解開,在發間尋覓着一個個穴位。

    陸離看着他們之間的動作,眉頭一蹙,又緩緩地鬆開。

    謝玄的眼睛未離開蘇子澈半分,見他身體慢慢放鬆下來,臉上露出舒適的表情,暗自記下了此時的力道,一點點地在他發頂按揉。不多時,輕淺綿長的呼吸聲傳來,謝玄慢慢停下了動作,凝視着他的面容。從前聽老人講,一個人的面相可看出其人的性格,他看着漸入夢鄉的少年,那看不到任何煩憂的一雙劍眉,似乎只在思而不解時纔會微微蹙起,這樣的人,似乎與這個年齡的所有兒郎一般無二,可他知道,蘇子澈畢竟是不一樣的。他想起初見時少年一身月白衣裳,頭上一根素白銀簪,在花燈如晝的上元節裏是那樣格格不入。偏生他還不自知,雲裳姑娘帶着些許的焦急同他說着些什麼,他卻懶得理會,用一塊帕子輕輕擦拭着瑤琴。謝玄走了過去,尚未靠近,少年便警覺地擡起頭來,清澈如溪的眼睛毫無遮攔地看向他,謝玄心裏一驚,卻不知這心驚從何而來,只覺這少年面相生得極好,舉手投足間自有幾分清貴之氣,隨意地坐在那,便如中宵月一般讓人移不開眼,半點不像風月場裏的人。

    許是見他手中有竹笛,少年問道:“謝郎可會吹笛”謝玄甚是驚奇,指了指自己:“你在問我”那少年似乎是笑了笑,嘴角揚起微不可查的弧度:“這裏,還有第二人姓謝麼”謝玄奇道:“你怎知我姓謝”少年視線下移,落於他腰間的佩玉上,看着蒼翠如水的翡翠上刻着的那一個“謝”字,輕聲道:“久聞謝氏嫡子的佩玉非同一般,今日一見,果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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