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套過後，兩人坐了下來。
天冷了，下了雪，自然不會再坐在外面。
明則道長嘆道，“小姚，多虧了你了。不然這塔山觀真有滅觀之危。我這次去了悟海觀，正遇上悟海觀被人設計，被列入了開發區的範圍，面臨着被拆遷的風險。”
事情的起因是有外商去悟海觀所在地投資，看上了悟海觀那一帶，說要在那裏建成片的商業區，投資過十億。
鉅額的投資在哪裏都讓人心動，只是悟海觀是古道觀，不能拆除。
外商表示，會保留下悟海觀，並免費進行翻修。這一來，沒什麼阻礙了，雙方初步擬定了開發意向書。
悟海觀擁有一份國家特批的所有權文件，悟海觀以及周邊的區域都屬於悟海觀所有，其他單位個人無權處置。
土地所有權、房屋所有權等等的證明材料都一應齊全，悟海觀只要把這些文件拿出來，意向書就會作廢。
不巧，或者說太巧的是，這些證明文件都在悟海觀的觀主古靖道長手上。而悟海觀的古靖道長在之前去爲一戶人家除穢，被一隻厲鬼所傷，昏迷不醒。
觀裏羣龍無首，拿不出證明文件，跟當地政府進入了扯皮的程序。
明則道長過去之後，把古靖道長存放的證明文件找了出來，並拿着這些東西找到了上一級的部門，解除了悟海觀被拆除的危機。
“……說是翻修，實質上是要把悟海觀給推翻了重建一個假觀。”明則道長不免有些悲涼，“若是我沒有及時趕到，悟海觀怕是明年就要易主了。”
妉華問，“爲什麼古靖道長不把悟海觀的證明文件存放地點，告訴給他的弟子？”
之前明則道長說過，塔山觀要是沒有弟子繼承，悟海觀會派人過來接收，說明明則道長對悟海觀的弟子是信任的，也從側面說明，古靖道長對弟子是信任的。
明則道長解釋說，“塔山觀跟悟海觀傳下的規矩都是隻有觀主才能拿到這些東西，其他人沒有資格。
爲了避免觀主出現意外這些文件會失傳，又傳下了規矩，兩個觀主之間會通曉對方的存放地點。
若是我身故了，悟海觀的觀主會親自過來找到這些文件，交給他指定的下一任塔山觀觀主。”
妉華把上一世的事情串起來了。上一世，明則道長中了蠱蟲之後，不知不覺中身故了。
他沒能留下弟子，而悟海觀那邊自顧不暇，沒派人過來接收塔山觀。
古靖道長後來醒過來的可能性不大，要是醒過來了不會不派人過來。
至於爲什麼塔山觀十年後才被拆除了，應該跟觀裏隱藏的祕密有關。
有一點妉華能確定，塔山觀地宮裏布在幾個神像裏的不完整法陣的另一半，是布在了悟海觀裏。
妉華問，“明則道長，塔山觀有祕密吧，而且這祕密在道門裏不算太祕密。”
明則道長笑了，“我就知道小姚能看出點什麼。的確，在道門裏，有些資格的人都知道。
你屬於塔山觀的一員了，本該告訴你的。塔山觀跟悟海觀是守龍人。這個龍不是指真正的龍，指的是龍氣。
這裏的龍氣並不是如民間所說的，是皇帝皇族身上纔有的，而是這處地域裏派生出的靈氣。”
爲了便於妉華理解，明則道長舉了個例子，“你看到儲藏室裏的那些個老物件了嗎，上面生有文氣。龍氣相當於這塊土地生成的文氣。”
妉華點頭，“相當於靈，神。”
信仰之力是一種能量，有着指向性。
這片土地的人自古就開始了對龍的崇拜，自稱是龍的傳人，一代代地延續了下來，形成了以龍爲中心的文化，再形成了文明。
由此讓這片土地產生出了龍形的靈氣。
龍氣因爲產生自這片土地，天然地護佑着這片土地上的所有物，包括人。
只要這片土地上的人一直延續下去，文明不斷代，龍氣就一直存在。
可以說，龍氣也是這片土地的國運的象徵。
龍氣本不需要守龍人。
這要從數百年前說起了。
道門有着御鬼搬山的大能，壽命卻不高，甚至比普通人更低。
施放個厲害的法術，與壽命有損。
推算個命數，與壽命有損。
有着大能力賺下萬貫的家財，只能享受短短几十年。
道門的人心知這是天道的平衡之術，有大能力就得受到大限制。
但有的人不甘心。
這時，有外族的人找上這些人，讓他們幫忙壓制龍氣。外族的人給了他們一個抽取龍氣的方法。
服用帶有靈氣的丹藥會增壽，龍氣是比普通靈氣更好的東西。
抽取龍氣的方法有個前提，得把龍氣給壓制住纔好抽取。
這些人裏有原本就是外族人，剩下不是的，爲了得到龍氣加入了外族的陣營。
但龍氣不是他們幾個人扔扔符就能壓制住的。
其後，外族這片土地進行了侵佔，實施了嗜血的屠城手段，整片大地哀鴻遍地，滿目蒼荑，到處是白骨孤魂。
許多道門的人對外族進行了抵抗。
這些外族陣營的道門人則利用屠殺帶來的漫天怨氣血氣，製造出了一條血龍。
這是外族找上他們的目的，滅殺掉原本的龍氣，以外族血龍來替代。
他們可以說成功了，這條至惡至污的血氣壓制住了至善至純的龍氣。
外族陣營的道門人抽取到了龍氣。
爲會說可以說呢，是因爲他們發現，血龍雖然壓制住了龍氣，但只是壓制，卻無法徹底滅殺掉龍氣。
而那些抽取了到龍氣的道門人，他們的壽命也只能增加一點點。
龍氣陣營的道門人，推算到龍氣有些在劫，便沒有強行去滅除血龍，只從明轉暗，對龍氣進行了守護。
他們設了許多處守龍地，並設了守龍人，爲龍氣的復甦做準備。
雖然外族以及外族陣營的道門人，很想把守龍人給滅了、守龍地給毀掉，他們也這麼做了，但並不起多少作用。
因爲只要龍氣還存在，到處可隨時設一個守龍地。
再者，外族殺孽太重，結下了生生世世的孽債血氣，再殺下去有反噬的可能。
他們只得罷手。
塔山觀跟悟海觀都是存留下來的守龍地。
觀主是世代的守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