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了奔頭,人再走起路來,也就沒那麼無力了。三個人節約下十來斤水,全部地餵了幾匹駱駝。
雖然也還是杯水車薪,但畢竟比沒有要強得多了。四峯駱駝也看到了希望,它們也已經從許林的身上嗅到了水草的味道。
走到太陽東山的光景,那兩頂帳篷,就再度地出現在眼簾中了。張鐵牛,還有那個老師傅,都不住地吧嗒着嘴。
“到了那邊,我一定要好好地喫頓羊肉,再喫它三個大饢!”張鐵牛的話,看似沒有出息,卻很是鼓舞人心。
“我也是,我要好好地喝頓牛肉湯,再睡個好覺!”老師傅道。許林到了現在纔看清楚,原來這兩頂帳篷,也是很有講究的。
不遠處的山樑上,還有着好像是什麼掛飾的東西。打聽過老師傅才知道,那種東西可以回聲。如果有野獸來了,只要有一有動靜,他們就能提前知道。
到了近前,先期出來迎接的,居然又是阿文。這次,他不再去叫老媽了,而是叫來了老爸。
許林他們一看,這人才是正統的西北大漢。乍一看,此人的身高至少也在一米八七以上。濃眉大眼,相貌堂堂,往那裏一站,老遠地就能嗅到他身上的腥羶氣。
許林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在一剎那間,他想到了這麼個問題:夜晚的時候,夏雪那麼細膩的女生,是怎麼受得了這個人的?
見到有客人來,男人也不客氣,大概是提前也聽阿文和老婆說了:“你們就這幾個人?”
“唔,還有四峯駱駝。”老師傅作爲隊長,是必須提前說話的。男人聽了這句話,卻是冷笑了一聲,“人能有喫的就不錯了,我們只招待人。”
“那駱駝們怎麼辦呢?”張鐵牛問道。老師傅用胳臂肘杵了他一下,不叫他說話。張鐵牛閉嘴了。老師傅道,“你的眼睛鑽褲子裏面了?沒看到這裏的窘境麼?能有人喫的喝的,也就不錯了。”
“那,咱們還按照古時的馬鬃山規矩辦事不?”張鐵牛是個江湖人士,對於江湖規矩很是在乎。
老師傅還沒開口,男人就接着道:“沒看到這裏的簡陋麼?我一天不出去打獵,這裏就要餓肚子。想要喫乾糧的,必須在我家的口糧之外。不過,這裏的水是豐富的,想要打的話,就是馬鬃山的規矩。”
“馬鬃山的規矩?”張鐵牛低聲地重複道,“他也是知道的呀!”老師傅又杵了他一下,叫他噤聲。
張鐵牛不再說話,許林也沒有開口。他認識男人的老婆和孩子,惟獨不認識這個鐵塔似的男人。
“唔,是的,馬鬃山的規矩。你們屬於商旅吧,那就三倍的價格。一罐子水三百塊,不限罐子大小,只是不能灑。”男人的聲音也很低沉沙啞。這裏的人,每天能喫多少沙子,喉嚨不啞那是假的。
“好吧。”老師傅不愧是老江湖,常年在沙漠裏來往的。他爽快地答應了下來,“走的時候一齊算。現在,我們要喫肉喝酒。”
“肉是現成的,也是三倍的價格,三百塊一斤。酒的話是自家釀的,一百塊一斤吧。”男人道。
許林在心裏倒吸了一口涼氣。照這兩個人的食量,每頓喫個五六斤肉是很正常的。不要算別的,只是這肉,每頓就要兩千塊了!
許林有的是錢,可是也不想就這麼地浪費下去。最讓人喪氣的是,人家還是明碼標價,還真的不是訛詐。在馬鬃山的範圍內,好像除了這裏有人,別的地方連個畜生的影子都不沒有!
“好吧,少爺來定奪吧。咱們今天先切幾斤肉來。”老師傅恭敬地問道。他口音是恭敬,人的頭卻是沒有轉回來。
“先切個七八斤吧。”許林道,“不夠的話再切,主食也來一切。有饢最好,還要些湯湯水水的東西來。”
這些個事情,就需要“老闆娘”來招呼。果然,夏雪走了出來,愉快地答應着。她一出場,張鐵牛的眼睛,就再也挪不開了。良久,還是在老師傅的連續拍打下,他才移開眼睛。
許林點了飯菜後,還徵詢了二人的意見。老師傅是沒有什麼好說的,張鐵牛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牛肉先切七斤,饢來三四個。湯的話,只有大骨湯,我可以煮得再爛些,怎麼樣?”夏雪的話,說得有條有理,三個人聽了都很高興。
這裏的男人聽了這話,也就不再吭聲。他來到當作廚房的帳篷的隔間,開始劈砍大骨頭了。咕咕咚咚一通,男人開了口:“這種大骨頭市場價一百五,賣給你們就要四百五。這頓湯一共是下了三斤,算了打個折,算你們一千塊吧!”
許林又想倒吸口涼氣,不過沒有。他有的是錢,今晚只要喫個舒服就行。他在心裏默默地算了個賬,這頓飯已經有了五千塊的價值了。
大概過了十分鐘,熟牛肉已經加熱成功,端上來了。牛肉切片,很是帶勁。夏雪看了幾個男人,又加了一句:“這裏的生蒜很少見。這樣吧,有曬乾貯存的蒜和幹辣椒,我去整些辣油出來給你們蘸着喫。”
“好,好的。”老師傅立馬就讚不絕口了。張鐵牛也是滿口的答應,“管它呢,估計又要一百塊。算了,幾千塊都花了,哪裏還在乎這些!”
不到五分鐘,辣油就端了上來。夏雪在此時驚奇地發現,七八斤牛肉,已經基本上一掃而空了。
“再去切五斤吧,方纔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許林敞開了心扉道。夏雪的臉一紅,“那就是十二斤了。”
“管它呢,人總是要喫飽纔行。”許林也模仿了張鐵牛的話,變得粗獷至極了。
又五斤牛肉切好端了上來。這一次,大家全都是蘸着辣油喫的,很快地就吃了個不亦樂乎。
待到真正的饢端上來時,他們已經吃了肚臍都睜眼了。不過,買下的東西,也還是要喫的,只得繼續象徵性地去喫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