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吧。”許林環顧四周,話只說了一半,就又停下來了,“等一下,等一下。我看看再說。”
他極目四望,這個遺址前後,好像根本就沒幾個遊客。人家都是本地人,或者是開車來的。
這裏的出租車,還有這種三輪車,則是根本就沒有的。許林看了之後,立馬就改口了:“師傅,還是再加五十,等我們遊歷結束,再帶我們回去吧。”
“不是說沒有優惠麼?”三輪師傅道,“如果我回去了,再來一趟的話,那起步就是一百了。哈哈……”
三輪師傅爽朗的笑聲,在高原上傳出好遠了去。
走到了遺址近前,正準備開口詢問呢,有個講解員就走了過來。看得出來,她好像是剛剛哭過。
“怎麼了?”蘇雲曦小心翼翼地問。
“明明就是客人的錯,偏偏要說是我的錯。”那個講解員,還十分的年輕,大概也就二十二三歲的樣子。
她說話時,舉手投足間,還盡顯學生的氣息。
“現在的客人就是上帝。”蓋麥爾也接口道,“他們如果要表態的話,你不要爭就是了。”
“那,現在你們來了,又叫我上來的。”那名講解員,很纖細的身子,在那裏娓娓道來,“我不想上來的,幾位,我是沒有辦法。”
“你來上班多久了,有沒有一個——月?”蘇雲曦還是小心翼翼地問。
出了這檔子事,她就更加地小心翼翼了。之前的她,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哦,是的,我纔來這裏十來天。今天,是上崗的第六天呢。”她的聲音,細如蚊蠅,一聽就知道是個極度沒有自信的。
“我們幾個,是很隨便的,姑娘,你就放開了心思吧。”許林道,“你解說到哪裏,我們就聽到哪裏,好了吧?”
“那麼,好的。”講解員女生道。她臉上的表情,已經漸漸地放開了。
蓋麥爾靠近了她,又加了一句:“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對我們好,小費是定然少不了的。”
這麼地一說,那個姑娘的臉上,也就開了花了。蓋麥爾說到做到,她的手一擡,就是一張紅闆闆塞過去了。
那名講解員的臉一紅:“這個,不敢,不敢這樣吧。”
“這個,有什麼嘛。這個,完全就是我們的一點點心意而已!”蓋麥爾強行地將那張紅闆闆塞過去了。
那名講解員頓時就激動異常了:“小姐,你這是這在向我……”話講到這裏,已經是講不下去了。
蓋麥爾拍了拍她的肩膀:“沒關係,沒關係的,你,咱們現在就開始遊覽吧。”
“吐谷渾呢,最多出現,是在唐詩裏面……”那名講解員開始了自己的工作,“在唐時的詩人中,有個人是很出色的,他的綽號是‘詩家夫子’,‘七絕聖手’。他呢,就是王昌齡。他有首詩裏面,就有一句很有句的句子,‘前軍夜戰洮河北,已報生擒吐谷渾’。說的就是這個吐谷渾了!”
“哦,原來如此啊。”蘇雲曦道,“之前讀這個谷字時,總是讀成骨,感覺整首詩的氣氛就比較的沉悶。現在知道了,它的讀音是裕,就有些大開大合的氣氛在裏面了。謝謝了,謝謝!”
她先對着那名講解員抱了抱拳,後者立即就受寵若驚起來。接下來的講解中,許林認定,這是名很敬業的講解員。
遊覽的間隙,幾個人開始聊天。沒想到的是,這位漂亮的女講解員,居然還來自遙遠的內地。
“距離龍圖市很近的那個小城市,就是我的家鄉。”講解員道。
許林感慨萬千:“真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呀。”沒想到的,他這一句飽經滄桑的感慨,居然引起了那名講解員的更大的感慨,“這個,沒有什麼嘛。”
幾個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遊覽。
跟內地的沃野千里不同,這裏是荒涼的沙灘。半天也來不了幾個遊客,講解員的領導嚴格要求她,自然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許林,許林你聽說過嘛?”不知是誰,突然問了個棘手的問題。
許林回過頭來,看到的是蘇雲曦,正在饒有興味地詢問着講解員:“那個人,好像是龍圖市最牛的男生呢。”
“是呀,都說他是國民老公。”講解員道,“只是可惜,這種男生,早就是名花有主了。據說,他的對象,就是那個龍圖市第一美,第一白富美的汪蠻蠻,那個飛揚跋扈的女生,哼!”
“怎麼,你對她不感冒?”蘇雲曦的臉上,立即就繃緊了。之前,她只要聽到有人敢罵一句汪蠻蠻,那是立即就發大脾氣的。
跟許林這麼走了一遭後,她的態度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轉變。又過了二三十分鐘,天上的太陽,就要到了正午的時分了。
“要回了吧?”蓋麥爾道。她是個來自布哈拉的女生,對於吐谷渾這種遺址,本就沒有什麼興致,“再回得遲了,怕是那個師傅已經不在了呢!”
她的話,說得倒是十分的在理。
有了這句話,幾個人也就不再向前了。沒想到的是,這時分的講解員,突然間爆發了:“你們幾個,看似對於祖國曆史的熱愛才來的。真是沒想到啊,纔剛剛進入一點皮毛,你們就要打退堂鼓了!”
這麼一說,許林倒是不好意思離開了。他是這個態度,別的女生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那個三輪師傅,的確是着急了。他走了進來,手上來捏着塊西北最常見的烤饢。
這種饢,有着東方皮薩的美譽。他是在門口的位置買的,那裏不是地攤,是正宗的遺址的飯堂。
三輪師傅到來後,並不說話,只是站在遺址的外圍,靜靜地看着幾個人遊覽。講解員的工作在繼續着。
“師傅來了。”蓋麥爾提醒道。
“不要管他!”女講解員好像是發飆了,“他天天都要到這裏來好幾次呢。這一次又來催人了,我知道的!”
不知是爲何,有了講解員的這句話,三輪師傅居然還真的就默默地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