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林是不同意這麼草率地就宣告一個人的死亡的。他執意要給武多寨主救治。
驪珠姑娘也不敢參與太多了。到了這時,武老三對着驪珠道:“表妹,他也算是你帶來的客人,你去勸勸他吧。”
事到如今,她也不敢有太多的話好說了。要知道,驪珠現在的身份也很特殊。她,可是果覺寨主的女人呀。
果格寨主對他們又很不錯,照理許林的心裏,是應該有很多的不捨的。有種東西,就叫做殘酷的現實。
倒不是現實有多麼的殘酷,是說這種現實襲來時,你不能抵禦。這種感覺,不是個中人,是怎麼也感受不到的。
待到幾個女人對着武老三行過禮後,許林輕聲地問了一句:“那,前寨主的人,就不救了?”
“還有多大可能?”幾個女人還未離去,武老三的話,還不能說得太絕。當然,許林也有着自己的原則。
想要過多地將自己的意志強加在許林身上,也是很不現實的事。
“可能性不大。”許林也是這麼想的。柴刀的傷痕很深,只是沒再流血了。這個不再流血,往深處說,是比還在流血還要可怕的。
“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武老三道,“他被救治過來了,也還是沒有人一個?”
“話不能這麼說。”許林道,“他人要是被救治過來了,身體的功能可能不會全面的恢復。”
“那,救治他還有什麼用呢?”武老三振振有詞地說,“救治過來已然是個廢人,那樣他自己活着也是受苦。”
武老三的意思很明顯,人就不要救了,任武多這樣永遠地睡過去吧。驪珠看了許林一眼,好像也是這麼個意思。
許林卻是堅持道:“你容我救救他,救不活我也盡心了,也是我的本分盡到了。救活的話,你也已經是新任寨主了呀!”
這麼一說,武老三也就沒有那麼地阻止了。許林將武多的出口處都包紮好了,還有一個地方好像需要縫合。
他需要一個幫手,已經找不到人了。無奈之下,他只得請求驪珠來勉爲其難,驪珠答應了。
武多在半個小時後又醒來了一次。
出乎意料的是,武老三剛纔做的那一切,他彷彿都知道了一般。他叫武老三將他的女人和孩子們都叫過來了。
“我,可能不久於人世了。”武多的話,實在是催人淚下,“不過,不管我是死還是活,這個武覺寨的寨主,也是不能再做的了。你們,日後也就不要再記掛着我,好好地去服侍三寨主吧。”
無論如何,幾個女人都跟武多夫妻一聲,全部都哇哇地大哭起來。武多又將幾個孩子叫了過來,挨個地交待了一遍。
之後,他突然對着天大笑了幾聲,就又閉過氣去了。武老三雙手一攤,示意許林就此結束施救吧。
許林卻不以爲然,他總是覺得武多這個人的求生意識很強。這時節,之前去送武周的那輛車子也回來了。
武周到了縣城裏面,得到了周密的施救,已經基本脫離了危險。現在,在許林的要求,武多寨主也被以同樣的方式送到了縣城裏面。
武老三對於許林這樣的安排自然是憤慨不已:“一個行將就木的人,還值得這麼大費周章地去救他麼?”
在武老三的心目中,把武多這麼地送走,送到醫院裏,也是不合夷疆的規矩的。
在夷疆,一個人要是不行了,彌留了,那是定然要想盡千方百計弄回到家裏的。如果死在了外面,那就是對於故鄉的大不敬了!
許林留下了驪珠和兩個美女,跟進到了縣城裏面的醫院。去了之後,他這才發現,這裏的醫院,跟內地的一個衛生院相比,也好不到哪裏去。
但是,最基本的手術室還是有的。在許林的要求下,大夫們給武多動了手術。手術的效果也還不錯。
可是,下了手術檯之後,許林就感覺到麻煩了:這裏的特邀病房就那麼一個,裏面已經住進了人。
裏面住的病號就是,之前起來的自戕的那個傢伙武周。
如果再放武多進去,兩個人如果再度打起來又將如何?對此,武多已經釋然了:“儘管把我推進去吧,我有緩解關係的辦法。”
什麼辦法,也不如低頭認錯的好。武多能有這樣的心態,事情自然也就不會向着惡劣的方向發展了。
武多真的就被推進去了,許林也跟了過去。那時節,另一個病號武周還在昏迷中。
不過,半個小時還沒過,武周也就甦醒了過來。一看到武多在,他果然就受不了了。
武多當即就認錯了:“武周兄弟,我的寨主位置,已經不保了,女人也都不保了。現在,我唯一能保有的,大概只有幾個兒子和夫人一個了。”
“你這種人,連一個女人也不應該有!”這是武周的認識論,“你的兒子們,也都不應該認你。因爲認了你,那就是認賊作父!”
武多還想繼續認錯,終於得到了武周的同情。繼而,兩個人也算是和解了。在女人的方面,兩個人也和解了。
武周同意不再糾結他那個女人了:“就讓她嫁給你吧。”
“怕是不行的吧。”武多也糾結得不行了,“我現在已經是孤家寡人了,要娶兩個女人,那是不行的。”
“那,我有個提議。”武周沉吟了片刻,道,“你的老婆人挺好的,不然就把她讓出來……”
“那個,怕是不行的吧。”前寨主武多正在這裏糾結,外面有人進來了。武多也就不再多說了。
許林就要回去了,那輛子弟兵的車子,已經在外面等着他了。他要是不回去的話,也就沒有機會再回去武覺寨了。
許林回到了武覺寨,留下武多和武周兩個難兄難弟在同一間病房裏自生自滅。讓人不解的是,十天之後,他倆一同出院時,居然還真的就成了好朋友。
武周的妻子,再也不願意跟失勢寨主武多來往了。不過,武周還是不要她了。武多也不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