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原諒我沒辦法回敬你,那邊的菜又好了,早知道不點這麼多了,我過會兒再來。”女孩兒有些懊惱,雪蓮飯店的飯菜都是自己去窗口領的,她真是一刻都不得閒,聽見金屬撞擊的聲音之後雪影又再次匆匆離開了。
比起店面正中的熱鬧,寒靈兒坐在這個冷清的角落,看上去幾近落寞,就像那開在南城區繁華鬧市轉角處一家不起眼的運動商品店。
許林看着寒靈兒小啜了一口水果茶,接着拘謹的把雙手放回了膝上。她的頭髮支棱額前,目光平行於她的鼻樑落在桌面,時不時小範圍的左右挪動,嘴巴不自察的微撅着,好似沉浸在某種思考中。一種再正常再健全也不過的表情,但事實卻是她現在其實看不見。
不對,應該說有什麼擋在她的視線前。
許林探究意味濃厚的皺着眉頭,現在他將信將疑的看着寒靈兒。
“好吧,我再試一次。”他對自己說。
許林舉目四顧,見鮮少有人會向這裏投以一瞥之後輕鬆的擡起左手,將對方桌上那裝着水果茶的容器向桌子的邊緣挪動。
杯子緩慢的開始向左移動的時候,在許林眼裏寒靈兒只是本能的隨着摩擦聲轉動着那宛如恩賜般美麗的眼睛,接着向右,又向左,再向右,活脫脫的像極了一隻看到上了發條的玩具在腳底下到處亂竄,不停歪着腦袋又不知所措的小貓。
這其實挺幼稚也挺無聊的,但許林卻投入了非常多的興趣,也許是他內心裏潛藏的惡趣味又發作了吧!
可在寒靈兒這邊卻是另一幅光景,有一股色彩被注入了這個杯子,讓它左右挪動,她起先只是下意識的跟隨着流動的光源,但如此來回也足夠讓寒靈兒停止跟着杯子挪動視線並意識到有人在耍弄她了。
這時許林將杯子的整個重心移出了桌面,卻仍把它固定在那兒沒有翻下去。
寒靈兒順着這股色彩的來源,不熟練的將目光投向那個被色彩填滿,原本只看得清眼睛的人影,那些斑駁的色彩在他身上融合,分離,翻滾着浩浩蕩蕩的出現又消失,最終塵埃落定――黑暗中浮現出那個人的頭髮、眉毛、眼睛、耳朵、鼻樑、嘴脣,再是軀幹、衣着,接着寒靈兒終於可以看見他的全貌。
“許林先生,我想你已經找夠你的樂子了。”她用一種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眼神注視着許林,之前被這些該死的擋視線的色彩弄得煩不勝煩,她的語氣也嚴重了起來。
寒靈兒一邊小心的擡起手,儘量不碰到任何東西的拍拍自己的耳朵,像是要把什麼討厭的色彩趕出去。
那杯水果茶哐噹一聲翻在了地上的動靜、寒靈兒突然的發言還有灼灼的眼睛一起嚇了已經對隔空御物得心印手的許林一跳。
許林感到他立刻被一種不祥的預感擒獲了,他逼迫自己從寒靈兒身上移開目光,深吸了一口氣。
他想再次調用身體裏的能量,但他們卻再也不聽他的了,這是怎麼回事,就像進入休眠期一樣,那些能量氣旋懶洋洋地在體內,半天才波動一下。
“你對我做了什麼?!”
許林本應因激憤而言行無狀,但他想到這應該不是寒靈兒主觀意識上做的,他剋制住自己的脾氣,繞開自己的桌子來到寒靈兒身旁,彎下腰撿起了那失控的杯子放回寒靈兒面前,如此的向壓制了他力量的嫌犯輕聲低語。
“什麼?”寒靈兒疑問的回答,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現在,她清晰地看到許林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那些擋人視線的煩人色彩消逝了。
她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身體不自覺地放鬆了下來。
一瞬間,許林感覺到壓制着他能量的神祕力量消失了。
“許林先生,你剛纔在問什麼?還有,你怎麼會在這裏?”寒靈兒一口氣問了一大堆。
“啊,沒什麼。黃華兵已經回到他父親哪兒,他拜託我接你回事務所。”許林仔細想了想還是先放下這件事,反正寒靈兒現在也住在舊樓,他隨時可以觀察她身上那股神祕的力量。
“麻煩你了,許林先生。不過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寒靈兒以前許林的冷麪孔還心有餘悸,想了想還是拒絕道。
“靈兒,我回來了,看……香噴噴的紅燒鱈魚。”雪影端來了一碗精緻的鱈魚放在桌上。
“啊,這位是……”望着佔了她位子的許林,雪影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悅。
“啊……不好意思。”許林微笑着站了起來說道:“我是靈兒的同事許林。”
“這樣嗎?那沒關係,你坐吧!”雪影也不在意的拿來旁邊的一個空桌子直接坐了下來,彷彿一點都不在意許林的雀佔鳩巢。
“靈兒是我今天新認的妹妹,她的同事就是我的同事。”雪影指着一桌飯菜說道:“請用吧,不要客氣。”
許林也不客氣,拿着筷子優雅地夾起一小塊魚肉放入口中,細嚼慢嚥。
見寒靈兒的同事如此有餐桌禮儀,雪影也放下心中的一點芥蒂,順便督促着偏瘦的寒靈兒多喫一點肉。
一場平和的午餐就這樣慢慢結束了,離別的時候寒靈兒與雪影相互留下了電話和地址,打算以後聯繫,之後,雪影就匆匆告別了他們。
“雪影姐姐真是個好人。”寒靈兒依依不捨地望着雪影的背影。
看着毫不猶豫發好人卡的寒靈兒,許林的嘴角微微抽搐。這妮子,將來被人賣了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