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華兵盯着緊閉的窗戶看了幾秒鐘,想起還在雪蓮飯店內的寒靈兒……
“你是對的,我只是……一個人。”
當他再次注意到擠在窗口罵罵咧咧不肯離去的流浪漢們時,他們已經開始想用武器砸開窗門將服務員拖出來打一頓。
“你們爲什麼不到其他地方去,寒霜市並不止這一家在發放救濟品?作用是一樣的。”黃華兵擡手奪過一個毛子男人舉起的椅子,“揍了服務員你的困難也不會解決的。”
“你懂個屁!我懶得跑那麼遠!”對方氣呼呼放下了椅子,甩着膀子離開了。
“讓他們去吧,很多人只是沒地方撒氣而已。”
黃華兵看向聲音的方向,某個害得他在外面淋雪的罪魁禍首正走過來搭着他肩膀說道:“人是需要自救的,這些人一直靠着別人的施捨,這輩子也只是一些流浪漢而已。”
黃華兵剛想抨擊這個奪走了寒靈兒初心的混蛋時,一個兩人都頗爲臉熟的面孔走到了他們面前
黃華兵轉過頭,立刻就看到了一個很礙眼的女人,她的手上拿着一個攝影機。
“市長之子黃華兵先生,寒霜需要你的聲音!”楊凌指指他,走了過來。“我要採訪你!”
“許林先生,一天不見如隔三秋啊!”楊凌看向黃華兵身旁的許林打了個招呼說道:“希望我之前的一些情報能對你們有所幫助。”
“的確很有幫助。”許林點了點頭,同時他好奇地看向黃華兵,真不知道這個寒霜週刊的記者會怎麼採訪這位市長之子。
黃華兵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她還沒等黃華兵同意就拿着攝像機跟了上來,“黃華兵先生,自從三年前寒霜市實行開放政策以來,這裏涌進了大量的難民,而你父親也在那時候當上了市長,請問這是不是你父親的陰謀呢?”
楊凌的問題充滿了惡意。
“你問的問題有些奇怪,爲什麼我父親要密謀這個?”面對可以算的上是充滿敵意的問題,黃華兵的臉色難看到極致。
“讓我說明白一些,據隱祕人員透露,你的父親是依靠宣揚互利共強等一系列和平手段得到了周邊乃至大量平民的支持才當上寒霜的市長,但也因爲他的開放救援政策導致大量流浪漢涌入寒霜市,給整個寒霜造成了很大的麻煩,這是不是你父親爲了得到市長之位的陰謀呢?”
“什麼?”黃華兵想要回擊,但腦子好像空了一樣。
“三年前,寒霜市還處在發展期,但自從你父親上任,開放政策已經對寒霜市本地人民造成了很大困擾,而且直到現在你父親也並沒有什麼有效的解決手段。所謂平等的開放政策就是你父親爲了得到市長之位的陰謀了?”楊凌的每一句話都帶着針和血,讓黃華兵難以下嚥。
四周的大量行人朝這裏投向了目光,黃華兵知道,如果這次自己回答不好,將會給自己父親的職業生涯帶來無法挽回的災難。
黃華兵知道這時候他應該像父親過去所做的那樣,用高超的談判技巧讓這女人自知沒趣,或者依他本人的性子直接使出上勾拳,但是他做不到,因爲他現在必須緊咬着牙才能制止自己把這女人揍一頓。
“黃華兵先生,您這是默認了嗎?”
“我沒有……”他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這種可笑的問題激得說不出話來的,話語到了該派用場的時候總是單薄無力。該怎麼讓這個到處捱揍還在堅持不懈地激怒受訪者的女人閉嘴?
如果父親在這裏……會怎麼做?他當然也有被這些問題搞得頭疼不已、不想動彈的時候,不過他總是會想出辦法。
不經意地,那個高大的背影站在衆人面前沉思的樣子閃過黃華兵的腦海,他說――有時候表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爲什麼。
“相信你的父親!”一隻手突然搭在他頭上說道,溫暖的熱氣正從他的手傳入頭腦,瞬間頭腦一片清醒。
黃華兵回過神,發現楊凌正在以一種詭異的目光看着他和許林兩個人。
突然,寒霜市長之子揮動手臂直衝過來,楊凌女記者忍不住尖叫着後退了一步,她最終發現隨之報銷的是她的攝影機而不是她的腦袋。
“抱歉,我不能讓你播出這段。父親的政策已經實行了三年,但你現在纔來採訪我。”黃華兵收回了他的手,他的面孔依舊溫和平靜,然而女記者卻不敢再插一句嘴。
“我是我父親的代表。”黃華兵繼續逼近一步,“你不質問我寒霜市政有什麼內幕,卻始終將矛頭直指我父親,爲什麼?”
“請你……退後,黃華兵先生……”
“你作爲寒霜的一份子,卻始終在做不利於寒霜聲譽的報道,這些問題是你的週刊總編爲你準備的,不是你自己寫的,看來你一直在被作弄,哼?”
“這是我的私事!你到底有什麼毛病!”
“你的寒霜時代週刊在蓄意製造新聞點,一定是已經得到了什麼風聲……未雨綢繆?哦,當然。而且我認爲這件即將發生的事和我父親有密切關係,你不覺得應該把這事告訴寒霜警局嗎?”
“見鬼,明明是我在採訪你!”
“事實上,這是我的特權。”黃華兵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市長之子的特權。”
“你可以把賬單寄給我,關於你的攝影機……”
“我當然會的!我還會報道市長之子有多粗魯!”楊凌理了理頭髮,隨即高傲地走出去。
“這個會演戲的女人。”許林笑着看着對方離去的背影說道。
“嘿,老爹,當我們坐在寒霜市政府的大樓時,我覺得我們是自由的,我毫不懷疑我們可以改變一切。但是現在……”他獨自低語,“我覺得這個世界太狹窄了,每一條街道……每一幢房屋,都窄得讓人透不過氣來,或許我應該放棄一些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