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赤羽慎的意識進入了那個泛着光的黑色印記。印記是古神賦予眷族力量的工具，也是連接着現世與邪神域的唯一通道。當赤羽慎意識沒入黑色印記之時，留在現世的肉身將暫時陷入呆滯。
但是古神空間之間，時間是不存在，除了死神。死神實在是拉胯，赤羽慎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死神之時，死神那副落魄模樣。時間在死神域那種地方根本沒有用處，即使到現在赤羽慎也弄不明白。
爲什麼死神域能夠存在時間，而淨土卻是沒有時間這個概念。永恆在古神域是可以得到實現的，具體來說保留的是一種思維與意識。
生命不復存在，意識卻能永存，難道生命的本質只是一團複雜的有機意識嗎？來不及多想，赤羽慎已經進入了邪神空間。時間在這一刻永恆，無論赤羽慎在這待多久都是一瞬間。
相比於殘破的死神域，邪神域顯然要高級的多。四周都是高聳巨大的祭壇，祭壇上林立着一些古樸的石柱。赤羽慎掃了一眼，石柱年歲已久，雕刻着各種邪惡的圖案。
各個石柱上的圖案卻不盡相同，似乎出自不同人之手。深吸一口氣，赤羽慎遠眺望去。發現自己正在站其中一處祭壇之中，周圍都是類似的巨大祭壇所圍繞成的一片建築羣。
相較於死神域的空曠，這裏算得上是繁華了。即使林立着的都是一些形狀怪異，古樸詭異的祭壇。一個個祭壇就像排列整齊的兵馬桶一般，沉默的站在此處。
站在祭壇中心，赤羽慎抿着嘴思索了一些，於是決定先在這個祭壇上走一圈。祭壇很大呈現一個圓臺模樣，四周並沒有石質圍欄之類的東西，七八根石柱就這樣毫無規律的散落分佈在祭壇之上。
圍繞着這些石柱走了一圈，赤羽慎發現幾乎每個石柱上都畫有一個特殊的圖案，而那個圖案偏偏赤羽慎剛剛還見過。
“這不是飛段畫的血陣那個圖案嗎？”赤羽慎驚呼道，“難道.....”
腦海中突然閃過的一個念頭促使着赤羽慎再次返回第一個石柱那仔細查看，石柱上沾着陳舊的血跡。血跡所掩蓋的表面下，有些一些密密麻麻細密的劃痕。
這些石柱並非實體，而是在邪神域中一種類似於意識化的產物。正因爲赤羽慎進入邪神域也是以意識的心態進入的，所以能看到這些祭壇和石柱。
仔細端詳的着這些密密麻麻的劃痕，赤羽慎發現那並不是無意義的劃痕，而是極爲潦草的名字。赤羽慎猜測這些祭壇在現世應該並沒有實體，畢竟這些巨大的祭壇實在是太顯眼了。
着些祭壇也許就是一種契約的具象化，與邪神交易之後，便以祭壇的方式簽訂契約，而這極有可能是屬於飛段的一座祭壇。
緩緩走過這些石柱，赤羽慎看着那些混亂可怕的圖案，似乎將飛段內心的恐怖以具象化的形式雕刻了出來。之所以赤羽慎斷定那那些染血的石柱上刻畫的是飛段的恐懼，是因爲那些圖案實在是太醜了。
以一般人的審恐角度來說，那些圖案一點都不恐懼，甚至有些醜醜的喜感。因此剩下的也只有飛段一個人的恐懼感而已，或許只有飛段那樣心裏扭曲的人所害怕的事物纔會異於常人。
或許這份恐懼纔是飛段痛苦藝術的來源，具體的赤羽慎也並不感興趣。從這座祭壇上得到的唯一有用的推論即爲，祭壇極有可能是具象化的契約。
祭壇上石柱上的痕跡，甚至是血都有可能是契約者痛苦的具象化表現。雖然飛段的痛苦來源於石柱，以及石柱上那些早已看不清劃痕的名字，但是這些都不重要。
現在赤羽慎基本確定這是一塊什麼地方了，剩下要做的就是去別的祭壇看看。若是別處祭壇亦是如此，則證明赤羽慎所猜想的基本無誤。
這樣想着，赤羽慎信步走到了祭壇邊緣，想要尋找可以下去的路。很不幸，沒有路，祭壇是完全懸空的。
“怎麼懸空了？”赤羽慎眨了眨眼睛，“我怎麼記得一開始看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怔怔的盯了一會，赤羽慎終於接受了這個現實。
邪神域裏的一切都由邪神主宰，既然祭壇懸空了，就證明邪神並不想讓他下去。
“呼！”赤羽慎嘆了一口氣，擡頭望向了天空。那是一片深邃的黑夜，如同黑色貓眼石一般令人沉醉。如此深邃富有層次感的黑夜反而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好像....一片深淵？
這樣想着，赤羽慎不禁吞了一口唾沫。古神空間裏的存在並不能用常理來窺視，神不可揣測。
“天空的盡頭是何處？”
沒由來的，赤羽慎的腦海裏蹦出了這樣一句話。那是他曾在死神域問過死神的三個問題中的其中一個，死神的答案是天空的盡頭還是天空，因爲天空永遠看不到盡頭。
那是自己的答案似乎是...?忽然間，赤羽慎爲自己賣弄知識洋洋得意的模樣驚出了一身冷汗。所謂天空的盡頭是一片星辰大海不過是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真假的說法，得虧當時自己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才未曾露餡。
天空一定是天空嗎？在這片邪神域裏，赤羽慎真的不敢斷定自己頭頂的一定就是天空。或許兩邊都是深淵，天空其實是一片巨大的深淵，腳下懸空着的也是一片深淵。
想着如同爬蟲一般渺小的自己，赤羽慎陷入了深深的自卑。於是他直接喚出了死神虛影，青面獠牙手執短刀的巨大虛影再次出現在赤羽慎的身後。
赤羽慎的想法十分簡單，如果覺得自己渺小，那就變成一道光，成爲巨人。
擡頭仰望着天空，眼中黃金瞳瞬間被點燃，赤羽慎決定動真格了的。背後的死神虛影更是手揮着短刀，同樣仰着頭準備切碎那片黑夜。
如果邪神繼續躲着不出來，赤羽慎不介意將這片邪神域盡數摧毀。古神之中，死神穩坐頭把交椅。不僅僅擁有死神域，並且掌控着所有淨土，擁有淨土全部的管理權。
即使以赤羽慎現在的實力並沒有辦法完全摧毀這片邪神域，但也能造成不小的崩塌。
正當赤羽慎準備動手之時，天象異變，雷暴四起。那片純粹的黑夜之中似乎涌動着什麼東西，死寂的黑夜醒了。雷暴猛地劈在赤羽慎腳邊，赤羽慎卻毫不在意。
他仍舊仰着頭，目光死死的盯着那片黑夜。
黑寶石一般的黑夜之中，涌動着電光雷霆。像是一個黑色質地的半透明琥珀，充斥着無盡的邪惡與恐懼。赤羽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很清楚自己要幹些什麼。
沒有任何猶豫，一條灰色大河將邪神域撕開了一個口子瘋狂涌入。灰色的物質涌入，赤羽慎背後的灰色翅膀猛地展開，帶着死神虛影便向着天空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