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那兩具倒下書架旁的屍體，赤羽慎目光在掃過人蛇的雙腿時略微停留了片刻。
確實與外面的沒有靈智的人蛇不一樣，不僅擁有雙腿，力量也更加強大。而且.......一開始就是在天花板上行走嗎？
爲什麼只有自己聽到了腳步聲？照美冥似乎一副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模樣，這就有些奇怪了。
細細回想着一樓第一個書架的位置，一幅立體的書架分佈圖在赤羽慎的腦海裏形成。
第一次腳步響起時的位置離照美冥有足夠近的位置，按理來說赤羽慎趕到時那兩個人蛇應該早就與照美冥交上了手。
但是事實卻是，赤羽慎在二樓書架聽到第二聲腳步確定位置趕到，那兩個人蛇才姍姍來遲。
然而腳步聲全程只有自己一人聽見了，照美冥則說她在那個位置後全程沒有移動過，也沒有聽到任何腳步聲。
沒有移動過？問題還是出在照美冥身上嗎？赤羽慎皺眉，擡起頭看着照美冥問道。
“你上樓看卷宗怎麼不從第一個書架開始看起，非要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
“我沒有亂跑啊！”照美冥一臉無辜，“我只是上樓拿起一卷卷宗，然後就莫名其妙到了這個地方。”
“我才翻開卷宗不久，你就上來了，後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又是空間傳送，照美冥拿起卷宗的那一刻進行了傳送，所以才那些人蛇纔沒能第一時間找到照美冥嗎？
赤羽慎陷入了短暫的思索，如果人蛇和卷宗是同時出現的，那麼照美冥在那時已經被傳送走了，確實聽不到腳步。
而位於第二層樓梯口正下方的自己卻是聽到了掛在天花板上人蛇走動的聲音，所以那是第一次腳步。
自己上樓後，那些人蛇是跟着自己找到的照美冥？所以一直在二樓天花板上注視着自己？
不太可能......赤羽慎緊鎖着眉頭，如果有目光注視着自己，自己沒有理由發現不了
況且，自己也是聽見了第二聲腳步後才確定的照美冥的位置。空間傳送，人蛇，腳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要不我再拿一卷卷宗試試看吧？”照美冥忽然出聲道，看着赤羽慎投來的目光，照美冥乾笑着說道。
“你看，我是拿了卷宗之後人蛇纔出現的，與其在這猜測還有沒有人蛇，不如直接試試看。”
“反正再怎麼傳送也是在這個樓裏，或許下次是二樓的某個地方，這二樓也不大，我喊一聲你就能找到我。”
“就算有人蛇出現，有了防備一時半會他們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所以，你覺得......這個辦法怎麼樣？”
聞言，赤羽慎瞥了她一眼，良久之後說道。
“可以。”
“呼！”照美冥捂着胸口長舒了一口氣，嬌嗔道。
“你說話都要這麼大喘氣的嗎？”
沒有直接回答，赤羽慎只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照美冥這個計劃整體來說沒有漏洞，但赤羽慎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自己設想的某個地方一定出了某些漏洞，以至於還有一些重要的細節根本沒法圓回來。
得到允許後，照美冥輕呼了一口氣，素白的手已經按住了一本卷宗。
“要開始了！”
似乎是對赤羽慎說，又似乎是給自己壯膽，照美冥說道。
“你一定能找到我的！”
在赤羽慎看來，這就是一場賭局，卻又並不是一場足夠純粹的賭局。運氣的成分只佔極少數，赤羽慎更覺得運氣只是一個敲門的石子。
就好像拿着錘子站在三道黑色的玻璃大門前，無論選擇敲碎那一道門，無論出來的是人是鬼，赤羽慎都會毫不猶豫依次掄出第二錘。
照美冥毫無疑問就是決定砸開哪一道大門的石子，落下的石子朝向哪一個方向並無所謂，正如照美冥現在所做的一樣。
無論她抽出卷宗後發生什麼，赤羽慎都會衝過去將所見到的所有靈魂全都斬斷。
彼時，祕密不再是祕密。
天下沒有能夠重演第二次的騙局，只要照美冥再做一次，赤羽慎就有把握能夠看出其中的破綻。
藉着昏暗的光線，赤羽慎依稀可以看清照美冥額頭滲出的冷汗，她此刻的內心恐怕不像提出想法時那樣平靜。
一旁的赤羽慎靜靜的站在原地，眼中的瞳孔再次由黑變爲金色，永燃的金色火焰在他的瞳孔中燃燒着。
他想看清楚那一刻的變化，看清楚照美冥消失的瞬間。
照美冥咬咬牙，手臂上的肌肉線條牽動手腕，繼而纖細的手指猛然用力，卷宗瞬間被抽離出書架。
在那瞬間，赤羽慎明顯感覺到空間細微的扭曲感。甚至赤羽慎都沒有看清照美冥是如何消失的，原地已經空空如也。
撲通撲通.....赤羽慎愣在原地，三秒鐘過去，赤羽慎仍然沒有聽到照美冥的聲音。
“出事了！”赤羽慎心中咯噔一下，果然，那個辦法行不通。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聽到照美冥的聲音，就像.....
赤羽慎猛地擡頭望去，兩隻人蛇倒立在天花板上，白色的鱗片金黃的豎瞳。赤羽慎注視着人蛇，人蛇卻是像沒看見赤羽慎一般疑惑的看了一眼原先照美冥的位置，隨後往三樓走廊的方向走去。
“這......”赤羽慎愣在原地，原先設定的假設全部被推翻。人蛇在照美冥抽出卷宗的瞬間也丟失了目標，且同樣聽不見朝美冥的聲音。
自己聽不見，是因爲自己與人蛇站在同一個地方，只是一個倒立在天花板上，一個站在地板上。
囚籠！
忽然間，赤羽慎明白了。當自己身處一樓時，身處二樓天花板人蛇丟失了照美冥的位置卻發現了自己，自己去追上二樓，聽到的腳步聲全是來自腳底貼在一樓天花板上的人蛇。
而當人蛇與自己同時身處二樓時，自己丟失了照美冥的位置，等同於與人蛇處於一個永不相交的平行面上，人蛇自然看不見自己。
但若是自己找到了照美冥，自己就會被照美冥目標同化，即自己在看到照美冥的那一瞬間不再與人蛇處於平行位面，而是成爲與照美冥一樣的目標。
這座血色樓閣，利用人蛇爲守衛者，卻是同樣利用闖入者作爲牢籠困住人蛇。
這樣一來，闖入者和守衛者只能陷入永遠的丟失與追逐，最終一方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