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歸入日程表。
這是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一百多年來,大宇除了圍繞雄州在內的幾個堅城被動防禦,從來沒有主動進攻過。
所以北伐是個劃時代的詞。
振奮歸振奮,具體如何打還要擬定一個嚴密的計劃。
這是樞密院的事。
自從孟青雲主持新政以來,就調離樞密院主管文事,擬定計劃的時候他沒有參與,但給重臣公佈計劃時他得參加。
樞密院擬定兩個計劃,一疾一穩。
第一個計劃突出在一個“快”字上,就是多路出兵,一鼓作氣打到敵中京。
這樣毅軍被迫將防線後縮,只要守不住,只有後退。
後面是茫茫大草原,將葉魯翰逼進草原,一勞永逸。
不行,太激進!
大宇官員追求穩字當頭,這種打法自然不收歡迎。
理由很簡單,也很明瞭。
毅朝不同於輝朝是彈丸之地,它地域遼闊,是一個龐然大物。
大宇不可能一下子就喫掉毅朝,一不小心會崩掉牙。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若是大軍衝殺進去,戰線過於長,前方有伏兵,後方也有可能作亂,會適得其反。
必須穩住,穩紮穩打。
第二個計劃就是穩紮穩打,大軍集中打一點,慢慢推進。
第一步是集中兵力佔據敵順天城,奪回燕幽之地,這樣進可攻退可守,軍心民心必將大振。
穩住燕幽之地後,第二步便是拿下敵西京。
這樣大宇在北方的力量就差不多形成一條線,然後步步爲營,齊齊向外推進。
第三步便是拿下敵中京。
如此以來,敵人只能龜縮在另外兩京頑抗,或遁入草原,從此淪爲遊牧部族。
這樣北伐大局初定,大宇將迎來輝煌盛世。
這個計劃穩,卻耗時長,比拼的是雙方的國力消耗,大宇確實耗得起。
第二個計劃得到大多數人認可,但孟青雲卻一直沒有說話。
“攻打順天城是關鍵,避免背腹受敵,要注意敵人西京的援軍。”
孟青雲突然指着牆上的地圖道,“我軍如何防禦西京援軍,還有順天城東面幾處敵軍的襲擾?”
“派兵阻擊,以逸待勞將敵軍擋在戰局外面。”
這戰略中規中矩,沒有什麼毛病。
只要阻擋住敵人援兵,將順天城順利拿下,敵援兵必將撤退。
孟青雲搖搖頭道:“北伐是國運之戰,一旦打響,就不能給敵人翻身的機會,所以我軍要打出國運之戰的氣勢來,要水銀瀉地般平鋪過去,讓敵人疲於奔命······”
孟青雲指着地圖道:“直接三路出擊,左路攻擊西京,中路收復燕幽之地,東路掃清隱患,這樣中路軍根本不用顧及自己兩翼,集中力量攻擊。”
“如今我朝兵強馬壯,什麼戒備、牽制之類的戰術全都拋棄,直接打過去,該戒備和牽制的是毅軍······”
“北伐軍堂堂正正打下燕幽之地,一戰告誡周邊,犯我大宇者,雖遠必誅!”
大夥沒有想到,孟青雲傾向於第一個計劃,而且是全力攻打。
沒有虛招,都是實打實攻擊。
這似乎有些冒進?
“如果毅軍孤注一擲,將兵力集中在西京,倘若左路軍失利,中路軍將會處於包夾狀態······”
有人開始反駁。
“毅軍不敢孤注一擲,因爲我們還有兩把寶刀沒有出鞘,一旦出鞘,毅軍哪敢把兵力集中在西京······”
孟青雲指着地圖道,“讓夏侯豹和楊凱率苦寒之地的隊伍,插入毅朝腹地,他敢馳援?”
這個可以有?
衆人微微點頭。
這支軍隊殺出,最差能做到牽制。
這算一把寶刀,還有一把寶刀呢?
“別忘了,我們還有強大的水軍,水軍出擊,毅朝一直有後背涼颼颼的感覺,上次一萬輕騎鬧得葉重元吐血,這次他不敢放任水軍登陸······”
對啊!
我們怎麼沒有想到水軍。
如今的水軍可以說強大到骨子裏,毅朝水軍就是蝦兵蟹將,隨便就被宇軍滅。
“所以,北伐戰場首先從水軍開始,先滅了毅朝水上力量,隨時準備登陸······”
大夥見孟青雲指着地圖,四處攻伐,全然看不到他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從他身上看到的只有自信。
戰爭需要謹慎,但別人的謹慎是束手束腳,而孟青雲的謹慎卻是大刀闊斧。
那一路的安排都是在分散毅軍的兵力,擾亂他們的決策和軍心。
處處狼煙,讓敵人應接不暇。
如此方顯大宇軍事優勢。
不錯!
······
龐大的船隊緩緩航行。
徐青不時站在甲板上,舉起望遠鏡觀察。
北伐從水軍開始,他肩上的擔子沉重。
自從大宇重建水軍開始,他受到孟青雲賞識,然後他的官銜就嗖嗖上升。
這次孟青雲推薦他爲水軍主帥,相當於把戰功遞到他手裏。
因爲誰都知道毅朝水軍弱。
但徐青一點都不但大意,孟青雲再三叮囑不可疏忽大意。
戰場忌輕敵。
又不是沒有以弱勝強的戰例。
若被毅朝水軍來個兔子蹬鷹,破壞北伐大計,就提頭進京。
“軍侯,有艘快船來了!”
瞭望臺上傳來消息,徐青舉起望遠鏡觀察,由於視角關係,他的視野中什麼都沒有。
少頃,瞭望臺上又傳來消息。
“軍侯,是我們的哨探!”
徐青仍舉着望遠鏡觀察,過了一陣子,快船出現在視野中。
“去了三艘,怎麼來了一艘?”
徐青皺眉道,“毅朝水軍有能力擊沉我軍快船?”
快船又不是戰船,一般用於哨探,被敵船發現,可以迅速逃離。
現在少了兩艘,明顯不可能走丟了。
不過徐青也沒有擔心,或許分頭去打探也有可能。
那艘快船到來,拖過來一個五花大綁的大食人。
不過奇怪的是,這廝穿着毅朝官服。
“其餘兩艘船呢?”
“被敵人擊沉,船上的兄弟全都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