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幾個，也就如今我們是大宇人砧板上的肉，否則我帕魯就是有九條命，也絕對不敢說出這等消息······”
帕魯幹稍作沉思道，“陛下狩獵，宰相脫脫剌一直獨攬大權，可謂權勢滔天，但他也有遺憾，就是陛下喜歡晉王，而不喜歡梁王······”
帕魯幹倏然停頓，留足時間讓大家腦補。
梁王葉魯翰是芳妃所生，現年十四，晉王葉魯丁是德妃所生，才八歲。
芳妃是宰相脫脫剌的孫女，她勢力超強，爺爺是宰相，父伯是大官，哥哥弟弟也在朝堂任職。
這是一方面，她有一個姐姐和妹妹，二人的丈夫都是毅國數一數二的大將軍，手裏握着數十萬軍隊。
這樣的權勢，把梁王擡上儲君位應該不成問題，但葉重元偏偏喜歡小兒子，數次說等晉王成年，就讓他做儲君。
這讓芳妃很不爽，數次在祖父跟前埋怨。
“帕魯幹，你是說宰相要······”
“你們想一想，陛下御駕親征，爲何那兩位大將軍都沒有跟隨？這已經很明顯了，梁王一系要趁機發動叛亂，等陛下回京，最好的結果就是做太上皇，若是陛下輕舉妄動，很有可能被······”
帕魯幹說着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大夥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很糊塗，有人提出異議，“宰相忠心耿耿，不會幹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就是啊！他半截子都埋到土裏面了，怎會晚年失節！”
“切！你等懂個啥。”
帕魯幹鄙視道，“誰人沒有私心，宰相的忠心耿耿是做個別人看的，你不看他的子孫都是大官，孫女是貴妃麼，這天下都快成脫脫家的了，你們還說忠心耿耿？我看屁都不是，在另一半截下土前，爲子孫謀取一生富貴，纔是他的真正目的······”
有道理啊！
大夥竊竊私語，不覺腦補脫脫剌的做爲，都覺得真是那麼回事。
少頃，帕魯幹又道：“我聽說就在這幾天毅國要變天，因爲那兩位大將軍就要率兵入京······”
後面的話越說越低，卻驚呆了衆人。
“叛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戰俘中不光有災民，還有那些戰鬥中被俘的毅軍戰士，他們忿忿不平，不由爲葉重元抱不平。
像帕魯幹這樣的戰俘有十幾個，他們在戰俘營中談論宮廷內祕密，讓那些戰俘增加了不少見識。
······
“噗！”
葉重元一口老血噴出。
積攢在心中的壓抑噴出，葉重元覺得暢快了不少，卻把周圍的臣子嚇了個半死。
“陛下！”
“快傳御醫！”
文臣武將齊聲喊叫，似乎葉重元就要駕崩。
“不必大驚小怪，朕無礙！”
葉重元越這樣說，大臣越擔心，把御醫催促的越緊。
皇帝若死在這裏，毅國馬上四分五裂。
陛下看重的晉王葉魯丁還小，德妃不善宮廷爭鬥，又沒有外部勢力扶持，這樣的組合就算陛下下詔讓晉王繼位，遲早也得禪位梁王。
梁王覬覦皇位已久，脫脫氏一門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最重要的是他們沒有保護好皇帝，回京後必然會被脫脫剌踢出朝堂。
檢查良久，御醫說是急火攻心，大夥才鬆了一口氣。
“整頓兵馬，朕要與宇軍決一死戰！”
御駕親征卻大敗，皇帝極沒面子，葉重元必須用勝利爭回面子。
現在毅軍士氣低落，宇軍援兵又來，尤其宇軍的火藥武器，是他們不可逾越的一條鴻溝，再打下去喫虧的肯定是毅軍。
大夥心知肚明，但皇帝這樣說了，臣子習慣性就去迎合。
“陛下，這筆賬咱得討回來！”
“整頓軍馬再戰，一戰拿下雄洲城，活捉孟青雲！”
“什麼戰神，在大毅勇士跟前就是個狗屁！”
“······”
臣子信誓旦旦，葉重元舒服了不少，他恥笑道：“朕只笑宇軍，只知道躲在城牆後防御，或者就用下三濫手段偷襲，不敢堂堂正正和我軍野戰······若是野戰，朕定要拿下孟青雲項上人頭！”
“哈哈哈！”
“陛下威武！”
哎！
皮斤辛暗歎。
做爲皇帝，葉重元極不合格，整日遊獵不理朝政，任由脫脫剌一系做大，連這點政治覺悟都沒有······簡直無法提。
做爲統帥，葉重元更不合格，連基本的戰略都搞不明白，此刻和宇軍糾纏在一起，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陛下，咱們不能戀戰，現在最正確的應該是班師回朝······”
皮斤辛終於忍不住勸諫，希望皇帝不要一意孤行，否則這一戰打徹底，毅朝會徹底邁入衰弱。
忠臣就應該死諫。
你在作死嗎？
衆人的目光聚焦在皮斤辛身上，心中替他不停的惋惜。
和皇帝唱反調，犯忌諱了！
果然，葉重元看了他一眼，不露聲色道：“朕要和宇軍野戰，正好缺個信使，皮愛卿去雄洲城下戰書，讓孟青雲率兵來野豬灘一決雌雄。”
雙方剛剛打得頭破血流，現在派使者去挑戰就是火上澆油，弄不好就回不來了。
現在都在氣頭上，誰去遵循不斬來使的規矩，殺了消氣再說。
陛下在借刀殺人。
“陛下······”
皮斤辛還想堅持，就見葉重元不耐煩道：“你去，馬上去！”
“臣······遵旨！”
皮斤辛無奈，只好答應。
“擬戰書！”
隨行文官忙起草戰書，葉重元看完感到滿意，便讓內侍交給皮斤辛。
“皮愛卿此去定要說服孟青雲野戰，若是孟青雲不答應······你就不要出雄洲城，直到他答應爲止！”
呵呵！
皮斤辛慘笑。
孟青雲又不是傻子，他怎會拿自己的弱項和別人的強項去碰，躲在城牆後能打勝仗，爲什麼要出來野戰？
這是賜給自己一條不歸路啊！
皮斤辛拱拱手，轉身催馬飛奔。
君要臣死，如之奈何！
既然無法違背聖旨，那就選擇爲尊嚴而死吧！
皮斤辛一路飛奔。
他對這個荒唐而膚淺的皇帝十分失望，對這羣溜鬚拍馬的大臣更憎惡。
早早離開他們，免得看到會吐。
赴死而已，有何難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