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貧僧如海見過慧真大師，見過孟施主！”
如海六十歲的樣子，發須剃的乾乾淨淨，胖乎乎的臉，笑眯眯的眼，和傳說中的笑彌勒神似，慈祥和善。
但給孟青雲的感覺卻是一種僞善，尤其這種笑容如同摻水的酒，經不住品味。
孟青雲和慧真合十施禮。
“如海大師越發神采奕奕，比及三年前在寒寺小考，更加精神，老衲卻日益衰弱，這歲月不饒人，怎麼偏偏就饒了你？”
慧真和如海都是京城名寺的一把手，卻一年也難見一面，除非有佛教方面的辯論。
此時的僧侶不像後世，頻頻拋頭露面，他們一般都寺內清修。
三年前如海率幾個僧侶和慧真在楓霜寺辯論，二人見過一面，期間再都沒有過交集，所以見到如海，慧真纔有這番感慨。
“慧真大師這是在埋汰貧僧？大師容光煥發，鶴髮童顏，乃世人眼中的得道聖僧，貧道和你大師相比，簡直就是瓦礫之於珍珠······”
咦？
和尚口口聲聲四大皆空，怎麼也玩相互吹捧的遊戲？
當着佛祖的面說假話，也不怕佛祖怪罪？
仔細品味，孟青雲就有種兩派老大在會晤中，假惺惺捧對方的感覺。
古龍說的不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僧侶的江湖也離不了世俗滲透進來的氣息。
只不過兩人的氣質截然相反，慧真有正派的浩然氣，如海有反派的奸詐心，如果穿上戲裝，活脫脫就是劉羅鍋和和珅見面。
哎，還別說，有那麼點意思。
“孟施主來鄙寺敬香，實屬天賜機緣，乃寶林寺衆僧侶修來的福分······”
馬屁精！
這是孟青雲此刻對如海的印象，此人不混職場真屈才了。
“如海方丈太擡舉在下了，這若是一鬆手，在下至少跌個七葷八素······民間傳言失真，不足爲信！”
孟青雲早就是京城名人，他的事蹟在民間流傳廣泛，如海隨口舉例，再次把孟青雲往高裏捧。
“廟宇未必有真佛，鬧市但許有高僧，何處不紅塵？何處無佛陀？何時、何事、何處不修行？孟施主便是紅塵中的佛陀······”
見孟青雲謙虛，如海將捧上升到藝術高度。
還別說，這也是人家的一種能力。
一會兒，大夥出殿，如海、如花做嚮導，帶領衆人觀光。
每到佛像前，孟青雲必虔誠跪拜敬香，並在功德箱內扔銀票。
“前日佛祖託夢，讓在下拜百佛，就能否極泰來，從今開始，孟某便要遊歷聖地，見佛拜佛！”
孟青雲邊遊覽風景邊解釋原因。
如海也聽過孟青雲的一些消息，但出家人不便打聽世俗人的事，便假意不知。
游完寶林寺，如海準備了齋飯。
孟青雲等人也不能拂了好意，便和寶林寺高層共同用餐。
······
“寶林寺處處透出古怪，派人暗中盯着，不要打草驚蛇。”
回到家中，孟青雲私自囑咐李青峯，“寺內有演武場，明顯這羣和尚一直在習武，武僧很容易演變爲僧兵，不容小覷！”
“另外，我從寶林寺內，彷彿看到平覺寺的影子，也不知寶林寺與黑夜亡魂這個殺手組織有沒有聯繫······暫且先盯着再說！”
“諾！”
李青峯轉身走了。
與此同時，寶林寺內如海和如花也在私談。
“孟青雲此人十分恐怖，能文能武，又有強大的經商能力，是我主復國的最大威脅，如今失寵進國子監，正是我們實施復國方案的最佳時機，決不能讓他攪局！”
此刻如海不再有慈善，滿臉都是狠毒，“我們幾代人爲同一個夢想連續潛伏在寶林寺，就是在等超度盛氏的機會，如今已有眉目，自然不能大意，否則全盤皆輸，所以一定要查清楚孟青雲今日來寶林寺的真正目的！”
“一不做二不休，我做局殺了他，解除最大威脅！”
如花面目猙獰道，“只有死人才不會發現我們的祕密！”
“不可魯莽！”
如海擺擺手道，“刺殺解決不了問題，還會讓大宇朝廷警覺，會打亂我們的部署。孟青雲手下都是好手，曾經十八人打翻百人，你率多少人去伏擊他？人多了容易暴露，少了不濟事。我們最好利用孟青雲和狗皇帝失和的機會，或許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如花是寶林寺第一高手，他跟隨如海多年，早已明白如海心中想得什麼。
“師兄，你這是在玩火，孟青雲是不會和我們合作的，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這很危險。”
“你不必擔心，我沒有想和孟青雲合作，英雄應勢而謀，因勢而動，順勢而爲，我只是借勢而已！”
如海循循道，“我們要迫使孟青雲走投無路，等大宇朝堂改頭換面的時候，把孟青雲祕密送到萌託羅國，替主子做事。以他的能力，數年後萌託羅國定然國力大增，那時候纔是陳氏翻身的大好機會······人才得爲我主所用，殺了太是可惜！”
如花若有所思，少頃點點頭道：“亦可，只是得特別小心，我這就安排人去盯緊孟青雲。”
“去吧，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打草驚蛇！”
如海說着突然叮囑道，“派外面的人，寶林寺不能暴露！”
“我省的！”
如花告辭後，如海再次沉思，謀算成敗機率。
他們輸不起。
一個小小的失誤，就可能導致崩盤。
寶林寺是前朝陳氏傑作。
國家瀕臨滅亡時，先皇就將寶林寺當做反攻大宇的橋頭堡，一夜之間殺光寺內全部僧侶，換做自己的親信假裝和尚，並祕密修建了地下倉庫，裏面藏着一大批兵器。
這些假和尚的家人自然隨陳氏去了萌託羅國。
陳氏沒有食言，幾輩人對這些人的家人都很好。
寶林寺也成爲陳氏埋在龍城的一顆釘子，數代人在此斂財，打探消息，試圖攪亂時局，讓大宇變弱。
如今有了亂局的機會，如海自然得小心。
······
孟青雲繼續遊覽寺廟，京城內外的廟宇遊了個遍，每到一個廟必定虔誠跪拜敬香，往功德箱裏扔銀子。
他發現京城外有四個廟宇，佈局和寶林寺一樣，如同縮小版的寶林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