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王微慍
他特別反感康康岸這種兒視自己的態度。
臉色稍變,卻沒有發火。
他清楚,康康岸的所作所爲皆是爲了自己的前程。
可現在根本沒希望爭儲,你們都一清二楚,何必再做無爲的掙扎。
儀王仰望蒼穹,滿臉沮喪道“太子戴上眼鏡,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眼疾不再是他詬病,父皇對他和我判若兩人??????本王強行掙扎還有什麼意思!”
“愚昧!”
康康岸激憤道,“在沒有坐上龍椅之前,太子只是個稱號而已,你現在放棄,便永無出頭之日,白費了以前所有人的付出,你就甘心!?”
儀王確實不甘心。
本來他立爲太子的呼籲聲最高。
所有人都認爲他纔是太子的最佳人選,朝臣反覆上奏摺,母后也放枕邊風,但父皇卻出奇的耳根子硬,不管別人怎麼嘮叨,執意要立大哥爲太子。
祖訓立長不立幼!
盛楨說出這個理由,朝臣呼聲減弱,部分人領悟了皇帝的執着,不再上奏摺。
但就有人提前站隊,他們拿盛騰眼疾說事。
泓王有眼疾,不利於理政,依賴輔政者,會使皇權旁落。
這麼狠的話,也只是迎來盛楨一句淡淡的回答。
眼疾是病,是病總有治好的時候。
陛下態度強硬,朝臣也不可能窮追猛打,只好聽之任之。
大哥坐上太子椅,儀王頓時喪志,整日留戀琴棋書畫詩酒茶,風流成性,男女通殺,一個紈絝王爺自此產生。
然而,三年前,一個鼓勵他重新振作的人出現,連續促膝長談,儀王磨滅掉的雄心壯志又復燃。
他下定決心要爭奪那把椅子。
首先他收斂作風,專攻詩詞書畫,暗地裏結交重臣,網羅自己勢力。
接着開始上朝,展示自己才能,就爲引起陛下重視。
最後等待太子犯錯,再利用他眼疾詬病,一舉將他從太子位上擼下來。
大哥,茅坑你先佔着,拉屎的那個人終究是我。
然,人算不如天算,太子的弱點是眼疾,可孟青雲卻解決了這個問題。
這相當於一棍子把他打下雲端。
再都沒有希望了。
可恨孟青雲,你爲什麼不幫我?
儀王的目光仍沒從蒼穹落下,他明白康康岸說的道理。
可,不甘心又能怎樣?
爭儲他早已沒了機會。
儀王傻笑道“一母同胞,大哥做龍椅??????其實挺好的!”
“糊塗!”
康康岸再次喝斥,“自古皇家無親情,爲了皇位,哪次不是血流成河!先皇就是榜樣,爭到皇位後,成年的兄弟,哪個有好下場?砍頭的砍頭,流放的流放,哪顧及手足之情!”
“皇權在誰手裏,誰纔有話語權,殿下放棄夢想,就是放棄自己生命!你或許可以苟且一生,可你的子孫後代呢?那些支持你的臣子呢?他們受無妄之災,向誰訴苦?”
向誰訴苦?
向誰訴苦都不要向本王訴,已經無能爲力了。
各掃自家門前雪吧!
沮喪讓人憤懣,儀王不由惡狠狠駁斥道“你說這麼多有用麼?咱們現在拿什麼跟人家爭?”
“殿下,振作起來,咱們的機會來了!”
康康岸興沖沖道,“太子依仗的是孟青雲,而現在孟青雲恰好不在,我們就能對症下藥。以往咱們等太子犯錯,如今咱不等了,來一劑猛藥,讓他犯下潑天大錯,大事成矣!”
“有辦法了?謀劃好了嗎?說來本王聽聽!”
儀王一聽,頓時欣喜若狂,心中壓抑的那份渴望,如同雨後春筍,噌噌噌暴長。
“儀王只管上朝,按原計劃行事,至於這劑猛藥??????自有人會去下,殿下最好不要知道,置身事外才能穩如泰山!”
康康岸語重心長道。
“好!”
儀王興奮爆發,恨恨咬牙道,“那就拼出個未來!”
暢快啊!
回家喝酒慶祝一番。
儀王準備收杆走人,卻聽康康岸輕聲道“儀王若是不想引起別人懷疑,最好靜坐垂釣,最好釣到魚,康某先行告退,回家喫魚去了!”
康康岸早釣到好些魚,魚簍內活蹦亂跳。
任務完成,他自然收拾魚竿回去了。
儀王靜坐少頃,突然見魚竿動彈。
“有魚上鉤了!”
儀王一揮竿,一條大魚出現在水面。
??????
立春標誌着春天到了。
延壩灘被褫奪後,屬於無主之地,沒有澆灌冬水,所以春水必須澆。
孟學永是莊稼把式,把地看得比命都重要,時常唸叨着要回家種田,聽說自家有一千多畝良田,還是永業田後,激動的睡不着。
今日見魏光啓、莊老實僱傭七八人去澆灌土地,渾身忍不住難受,怎麼都要去延壩灘。
不爲幹活,就爲一飽眼福。
到延壩灘之後,孟學永高興的合不住嘴。
這裏纔有他嚮往的生活。
孟學永拎起鐵杴開始幹活,誰都攔不住。
大夥見老爺子興趣盎然,也沒有強勸,放開讓他玩。
“春水要厚灌,不把地澆透,種作物發芽少??????”
老把式開始講種田的道理,一講就是一大套。
延壩灘臨近源河,河旁建有翻車、筒車等水車,這些水車都是水轉車,以水的流動爲動力,所以澆水很方便。
溝內水快活地翻滾,但流到孟家地裏還有段距離,因爲孟家田相鄰一大片土地,屬於別人家的永業田。
田裏盪漾着水花,孟學永心裏也樂開了花,他捋着鬍鬚,憧憬未來。
這時兩個漢子鬼鬼祟祟走過來,小心翼翼問他們是什麼人。
魏光啓告訴他們,延壩灘一千多畝土地換了新主人,是孟翰林。
看他倆行色可疑,魏光啓反問他倆是什麼人。
兩個漢子稱他們是看護水車的人。
水車是朝廷出錢建造的,地主兒自然能用,不過得繳納一定水費。
兩漢子怕露出破綻,便轉身走了。
這片土地的主人叫房沂飛,宗正寺少卿,從五品京官。
宗正寺爲事務機構,職權較輕,但其掌管皇族事務,管理皇族、宗族、外戚的譜牒,守護皇族陵廟等事務,人脈特殊,卻是不二肥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