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黃騅是半年前來到的望江?”
程泰驚歎了一陣黃騅的行爲,又突然奇怪問道。
黃龍笙點頭道:“回將軍,按望江水府登記,是這樣的。”跟着又疑惑地看向程泰,沒有開口,卻像在問,“有什麼問題?”
“黃騅立了奇功,待本將上報東海,若是能引起東海的注意,送回東海,或許有再化形的機會。”程泰點點頭,又說回眼前之事。
且說黃騅,渾渾噩噩,猶如靈魂出竅一般。
置身一處無邊的黑暗之中。
感覺不到時間,也感覺不到空間,他想對此着急一下,結果卻無比的冷靜。
眼裏空洞幽暗,心中古井無波。
他迫使自己想些什麼,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就這樣,處在清淨的無中!
不知過了多久,似是前一刻,又似這一刻,還似後一刻。
一絲冷光,從黑暗深處。
急速而來!
像是跨過了千里,又像是跨過萬年,驟然出現他的眼前,他眼中一亮,一條泛着流光的長河憑空出現。
長河沒有水,又像所有水都凝固了一眼。
只道道光暈,沿着河流流淌。
一直流向黑暗深處!
“這是哪兒?”他的心中突然有了思想。
隨着他的念頭落下,長河忽地涌起一道道黑色水浪,水浪翻騰,拍擊着黑暗的河岸,發出一聲聲,猶如龍吟一樣的嘶吼。
他的心中又一個念頭起來:“我怎麼到了這兒?”
跟着又一個個念頭冒出。
“我是誰?”
“發生了什麼?”
“哦,我是黃騅,正在和妖族戰鬥!”
“戰鬥中我經脈盡碎,身受重傷!”
“水族勝了嗎?”
“我死了嗎?”
“哦,應該沒有死,不然怎麼還能有想法?”
“那這是哪兒?”
“這長河又是什麼?”
他的思想越來越清晰,記憶越來越清楚,眼中翻騰的長河,黑浪突然一聲嘶吼,拍碎了黑暗之岸,如龍一樣涌出,直往他眼中撲來。
他想躲開,卻發現身體根本不爲所動。
“啊!”
他心中驚叫一下,眼中的黑暗,眼前的長河,眼前的黑浪,統統消失不見,只覺一陣痛徹心扉的痛楚,從身上四面八方傳來,忍不住想要痛呼。
卻只是張張嘴,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
守在黃騅身邊的姜峯看到黃騅嘴邊一個氣泡升起,臉色立即露出喜色,驚叫道:“黃騅!”
“黃騅,你是不是醒了!”
隨之又看到黃騅身上一陣漆黑濃霧出現,最後將黃騅完全包裹在其中,看不到半片魚鱗,臉現驚慌,叫了一聲黃騅後,趕緊出來朝黃龍笙報道。
黃龍笙正在程泰下,一起商議防務。
得到通報,與程泰請示了一下,就要轉身而來,程泰道:“我與你一起去看看!”
黃騅身上出現奇事,程泰忍不住好奇了起來。
“注意監視妖族和人族的動向。”
程泰又吩咐了一下,同黃龍笙姜峯一起而來。
到了黃龍笙的水營,幾個水精,入眼就瞧到一大團濃黑霧氣,任湖水沖刷,卻如天上的雲團一樣,不往外散失半分。
“又變大了,剛纔還一小團。”
程泰道:“從黃騅身上出來的嗎?”
“是的,將軍!”
黃龍笙伸手去抹慢慢膨脹,馬上丈大的黑霧,可手剛一觸到,就聽嗤地一聲,又不由自主地手了回來,隨之手指上,傳來絲絲疼痛感。
擡手一瞧,手指前端像是被腐蝕了一般,血肉渾濁。
“魔氣?”
程泰一聽,眉頭一擰,也去觸碰,結果和黃龍笙一樣,手指被腐蝕得鮮血之流,他看着手上的傷勢,眉頭皺得更緊。
“將軍,這是什麼情況?”黃龍笙驚問。
程泰搖搖頭,說道:“這麼濃烈的魔氣,別說見過,聽都沒有聽說過,魔沼谷,鬼音洞,兩者深處的魔氣,也不過如此吧!”
“那黃騅會不會出事?”黃龍笙又問。
“他應該是有什麼奇遇,魔氣從他身上出來的,應該不會要了他的命。”程泰又搖頭,輕輕一嘆,“就是有事,以你我的修爲,也無濟於事,對付不了這魔氣!”
黃龍笙聞聽先是一鬆,又是一急,擔心地朝黑霧中看去。
“等吧!”程泰又道,“說不定他再出來,傷勢就好了!”
隨之說了句,“你在這看着吧!”
轉身回水府而去。
黃龍笙姜峯送程泰出營,再次回來,黃龍笙問:“黑霧出現的有沒有什麼徵兆?”
“黑霧出現前,黃騅動了一下,嘴裏吐了一個氣泡,應該是醒了,跟着屬下去叫他的時候,黑霧就出現了。”姜峯迴道。
黃龍笙看着濃霧,試圖看清裏面情況,可目光連板寸都進不去。
且說黑霧中的黃騅,濃霧出現。
他的半身明黃鱗片,幾乎頃刻之間,全變成黑色,跟着又加劇變成幽暗漆黑,似乎可以將所有光亮都吸進去的黑暗一樣。
再之後,背腹尾鰭,一根根鰭谷,可見地變成黑色,跟着又如他的脊柱一樣,化成黑玉之色。
黑鰭抖動,格外的妖異!
體外變化巨大,體內同樣鉅變。
先是破碎的經脈更加支離破碎,跟着五臟六腑也跟着破碎開來,接着通體骨骼,全變漆黑,然後破碎的體內開始一點一點地重組起來。
就想那日雷劫一樣,沒有死亡的威脅,只是無邊的痛楚。
他一變感受着疼痛,一變卻清醒地感知道體內一點一點重組起來的經脈內臟,彷彿一切就在他眼前一樣,無比精細,無比清晰地一一展現。
他感受着時間流失,一點一滴!
終於心口的最後一塊缺口補上時,他身上一鬆,疼痛消失,所有的其他觸感也慢慢回來。
在外面,黃龍笙姜峯看到黑霧驟然一收,倏忽之間,便消失不見。
眼中一個妖異的人影,露了出來。
若非仔細辨認,都看不出眼前水精,就是黃騅。
與之前相比,此時的黃騅,滿臉邪異,一雙緊閉的雙眼,細細上揚,如兩把斜指的利劍,眉心一道如豎眼的黑紋,徒增一股無名的壓迫感。
黃龍笙姜峯兩者緊張地看着有些陌生的黃騅,心中又放心,又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