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韻兒在哪？”
猶豫幾許，月杳問道。
“安心養傷，待你傷好之後，便帶你見她。”冰塵說道。
語氣雖溫柔，但也難掩那絲傷感。冰塵雖未明說，但月杳又豈會感覺不出。
楞楞失神，月杳眼露痛苦，神色哀傷幾許。
冰塵見狀，輕嘆口氣，再度輕握月杳柔荑。
神色幾分變化，月杳下意識抽了抽手，卻未能抽回。
“我......回來晚了。”冰塵說道。
話語之中，盡是自責與愧疚。
目光看着冰塵，月杳疑惑幾許，不過隨之便搖頭道:“不怪族長。”
冰塵輕嘆口氣，語氣低沉道:“倘若我早一些回到坤域珠，護住青韻魂體，或許還能......”
“對不起！”
聞言，月杳玉手微微顫抖。
沉默幾息，月杳纔再度說道:“不怪......族長。”
靜靜看着月杳，二人久久不語。
目光呆滯失神，神色哀傷難掩，原本冰冷強勢之人，此時卻盡顯柔弱無比。
看着此時的月杳，冰塵暗暗心疼。多次欲伸手，卻又不忍將其擾醒。
良久之後，月杳才輕聲說道:“韻兒與我，亦妹亦女。從小，我便看着她長大，看着她......一起走過這兩百多年......”
話到此處，月杳聲音明顯有了些哽咽，眼眶有了幾許溼潤。
冰塵見狀，趕緊握住月杳玉手，以真元爲其梳理，平緩其就要失控的情緒。
“欠藥靈族的，將來我會慢慢償還。”冰塵突然說道。
月杳微微一怔。
目光復雜地看着冰塵，沉默幾許之後，月杳才說道:“族長不欠我族，有了你，囚困我藥靈族萬年的魔咒才被解除，族長於我藥靈族恩重如山，是我們欠族長......”
冰塵眼露幾許複雜，又有幾分愧疚。
看着月杳，猶豫良久，冰塵語氣低沉道:“我......並非你想象的那麼好，有件事，我對你們一直很是愧疚......”
話說到一半，擔心月杳情緒再度出現波動，冰塵沒敢再繼續說下去。
月杳微微搖頭，猶豫幾許，說道:“我......知道。”
冰塵微怔。
“那件事，韻兒、琦兒與我，都知道。”月杳繼續說道。
“你們知道？邪藥？”冰塵下意識問道。
月杳點頭，輕聲嗯了一下。
“先祖雖留下我族，但也給我族留下了萬年痛苦。對他，我們雖敬畏，但卻說不上尊崇。”月杳說道。
冰塵暗自一嘆，稍作猶豫，隨之說道:“從今往後，藥靈族，便是我冰塵的家族。我在，族在！盡我一生守護！”
月杳聞言，雙眸忍不住輕顫幾許。
曾幾何時，月杳、青韻、雨琦心裏一直在隱隱擔憂。
冰塵掌控了坤域珠，掌控了他們藥靈族，對他們來說，到底是福是禍，她們心裏一直有着不確定。
在她們看來，自己一族，不過是冰塵的侍從而已，甚至冰塵有可能根本沒把他們一族放心上。
盡全力，盡心侍從冰塵，月杳她們所求也很簡單。只希望冰塵能善待藥靈族！
而今，終於得到冰塵的承諾，月杳心裏又豈會不激動。
“韻兒，你可聽到？”月杳看天，心裏自語道。
“待此事之後，藥靈族的某些祖訓，也該變一變了。”沉吟幾許，冰塵突然說道。
怔怔地看着冰塵，月杳目光趨漸柔和，眼神之中，幾許感激之色夾雜。
即便身爲一族大聖姑，她對藥靈族的某些祖訓，也是深惡痛絕，可奈何自己又無能爲力，不能改變。
“族長，可以......扶我起來嗎？”沉吟良久，月杳輕聲問道。
臉頰不自禁地泛紅，心裏微微羞澀，話音一落，月杳便趕緊側過了頭去。
冰塵點頭，說道:“你自己不可亂動，體內傷勢尚未癒合，容易撕裂。”
月杳輕聲嗯了一下，下一刻她便感覺一隻大手輕擡在了自己後頸之上。
腹部、腰部一陣刺痛，月杳忍不住眉頭微蹙，即便再怎麼忍，也還是沒忍住發出了一聲輕嚀。
冰塵見狀，趕緊停下，隨之索性讓其靠在自己懷裏。
月杳下意識掙扎了一下，臉頰瞬間一片紅暈。
“不要動，就這樣！”冰塵說道。
月杳停下掙動，心裏撲通亂跳，強烈地羞意，讓她根本不敢看向冰塵。
然，與此同時，一種特殊的安心與異樣的喜悅，將其心裏充斥。沖淡了此時的悲傷，也沖淡了此時的痛楚。
陰陽樹下，二人相偎而坐。相繼沉默，共享安心片刻。
遠處靈峯之上，兩道身影靜靜地看着這一幕，心裏雖複雜難辨，但嘴角卻忍不住泛起絲絲淺笑。
“三聖姑......”纖月一聲輕語。
雨琦輕嘆口氣，輕聲說道:“不要去打擾，大聖姑也累了，是該找一份依靠了。”
“可是......”
纖月繡眉一皺，心裏淡淡不安。
“沒有可是，以後都將不會再有。”雨琦說道。
似覺察出纖月心裏的那絲焦急，雨琦轉身，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繼續說道:“而今的藥靈族，已非過往。族長是我們的一切，是我們的主宰。什麼祖訓，就讓它漸漸淡忘，折磨了我族上萬年，也該變一變了。”
纖月微微一怔，心裏盡是不可思議。
往日不苟言笑，總是一副冷冰冰嚴肅的三聖菇，竟會說出如此話來！
“走吧，這裏有族長照料，大聖姑不會有事，我們先去二聖姑那。”雨琦隨之又說道。
一提到二聖姑，纖月與雨琦神色皆瞬間低沉，再度被那濃濃的哀傷籠罩。
纖月微微點頭，隨之便與雨琦一道，向着藥靈族皇宮方向飛去。
......
“族......族長。”
靜默半日之後，月杳忍不住輕聲叫了一下。
“怎麼，感覺不舒服？”冰塵問道。
月杳搖頭，輕聲說道:“還是放......放我躺下吧，一會她......她們要來了。”
說這話時，月杳臉頰再度微微泛紅。
冰塵柔和一笑，說道:“安心吧，她們不會來。”
月杳聞言，心裏愈發羞赧。
“往日你全心保護我，現在也該讓我回報回報你了。”冰塵隨之又說道。
月杳微微一愣，不過隨之便微微抿嘴道:“保護族長，是妾身分內之事，族長不必掛懷。”
“那而今我保護自己的劍侍，是不是也是自己分內之事啊？”冰塵帶着幾分打趣的口吻說道。
月杳一愣，隨之臉頰紅暈一片。
“劍侍......”
瞧出月杳的慌亂，冰塵笑了笑道:“你持五行火劍，自然是我的劍侍。怎麼，是不願，還是以前沒有自知啊？”
月杳羞澀地低下了頭，下意識的埋在了冰塵胸口。
......
白綾高懸，玉棺難掩悲中意。
青韻惜隕，藥靈之族哀難盡。
數日之後，冰塵攜月杳，回到了藥靈族老城，皇宮之內。
而今的老城，一片愁雲，整個城內，盡皆白綾高掛。
濃郁地悲傷，即便相隔甚遠，也能有所察覺。
看着眼前一幕，月杳忍不住心裏微顫，目光立刻就看向了遠處皇宮方向。似能穿透，直達青韻安寢之處。
“走吧。”
冰塵輕嘆一聲，輕語道。
輕輕握住月杳手腕，二人一個瞬移，當再度現身之時，已來到青韻曾經那處宮殿之前。
“拜見族長！”
“拜見大聖姑！”
二人始一到來，大門之處衆藥靈族族老皆趕緊見禮。
“不必多禮。”冰塵語氣低沉道:“爾等自去忙便是。”
“遵命！”
衆族老再度齊齊一禮，倒也知趣，隨之便轉身離去。
月杳看了一眼冰塵，始覺自己還被其拉着，趕緊縮回了手。
“走吧，先進去。”冰塵說道。
月杳輕聲嗯了一下，隨之便趕緊跟在了冰塵身後。
大殿中央一玉棺，白綾高掛衆懸樑。
始覺有人到來，大殿之內，衆人皆齊齊回頭。
雨琦、纖月、祁夭、金憐之、鍾璃薇、燕靈嬌、冰羽、冰珞、冰妍、夕染、秦墨染等人郝然皆在。
見冰塵二人到來，衆人皆齊齊迎上前，隨之雨琦、纖月趕緊一左一右扶在月杳身旁。
看到大殿如此多人，月杳心裏一暖，對衆人欠身一禮。
“諸位恩情，我藥靈族謹記銘心，月杳感激不盡！”
聞言，衆人齊齊還以一禮，冰羽說道:“姐姐說哪裏話，而今藥靈族、血魂宗、冰魄宗都是一家人，青韻姐又是我們好姐妹，在此陪伴她，是我們應盡之事，姐姐不必如此見外。”
目光看着冰羽，月杳再度微微一禮，眼中盡是感激之意。
“有你們作陪，想來青韻也不會孤獨。”冰塵適時說道。
衆人回頭，看向青韻玉棺，神色皆流露濃濃悲哀。
“葬禮何時舉行？”冰塵轉身，看向雨琦問道。
“三日之後，送二聖姑去祖陵安寢。”雨琦聲音低沉道。
“好！”冰塵沉聲道:“便就在三日之後，到時候藥靈族，血魂宗，冰魄宗高層必須齊聚！”
聲音雖不高，但語氣之中卻有着不可反駁的氣勢。
衆女聞言，趕緊福身一禮。
“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