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子挺聰明。
他僅憑几份報紙就能從秦戰的歷次新聞中看穿齙牙的炒作手法，並由此隱約推測出秦戰上傳監控視頻的目的。
可惜他猜中了結果，卻沒猜中過程。
一月五號，週日。
以《夏威夷週報》爲首的數家媒體忽然發難，將「柳生劍道會館」的惡行、以及館主的黑幫身份爆了個底掉。
早坂雅樹，日美混血。
從十幾歲開始廝混街頭，因販賣大麻、走私、故意傷害、搶劫、盜竊等罪名數次入獄，服刑期累計超過十年。
如今的他表面上是商人，經營進出口貿易、投資影視、地產、旅遊等行業，實際上卻是本地最大的黑幫之一。
他的酒吧其實是地下賭場和妓館！
他所謂的進出口貿易其實是爲了方便走私販毒！
他投資影視從不賺錢，只爲洗錢！
此外，他的「柳生劍道會館」只收日裔，非日裔會被各種理由拒之門外，會館學員多是幫派頭目和幫派成員。
另據「不願透露姓名的韓裔居民」透露，劍道會館經常舉辦非法集會，宣傳****思想和*****思想……
報道一出，輿論譁然。
打蛇打七寸，齙牙深諳其理，有意將宣傳火力集中在檀香山市，故而投入雖小，卻營造出了民怨四起的氛圍。
迫於壓力，當天下午，警方不得不上門搜查。
……
穆家。
何方摘掉面甲，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穆雨婷幫他摘下頭巾，稍稍一擰，汗水便如同打開的噴頭，嘩嘩往下淌。
方娉娉早有準備，拿塑料盆接好，順帶遞上溼毛巾。
何方擦了把汗，搖頭苦笑：“老了！換做當年……”
“當年咋的？”
大小姐拆臺：“你啥體力我還不知道？當年你教我的時候就煙不離手，打一趟拳冒汗，打兩趟就上不來氣。”
這死丫頭！
何方瞪她一眼，兀自強辯：“那是練功，不是實戰！”
“實戰咋了？”
大小姐撇嘴：“實戰不比練功更費體力？要我說姓秦的就是個牲口，跟你老不老沒關係。”
何方深以爲然。
閻宮亦然。
他體力比何方好的多，但在激烈對抗下也只能全力輸出十幾、二十分鐘，再多就氣力不濟了。
秦戰呢？
那牲口也就剛見汗！甚至越打越來勁，眼中戰意越打越濃，反應速度也越打越快，隱約有種即將突破的感覺。
這叫酣戰！
如同酣睡最能解乏一樣，酣戰也最能增長經驗，閻宮知道此時停不得，便讓何方替班，倆人輪換着揍他一個。
只可惜何方剛裝上假肢沒幾天，這些年又抽菸喝酒、志氣消沉，沒堅持多久就氣力不濟，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我來吧！”
閻宮喝了口茶，硬着頭皮接班。
“不用了。”
秦戰摘下面甲，衝穆雨婷呲牙：“快開始了，歇會兒再打。”
穆雨婷回了個鬼臉：“什麼快開始了？”
“看完你就知道了。”
他轉過身讓對方卸甲，並衝方娉娉眨了眨眼：“妹子，開電視。”
“哦。”
電視打開，秦戰調了調頻道，邊翻譯邊講解：“這是老雜種家，齙牙找了倆私家偵探，把他的黑歷史曝光了。”
穆雨婷疑惑：“然後呢？報警、借刀殺人？”
“當然不是。”秦戰冷笑：“老雜種當了十幾年黑幫老大，你覺得光憑私家偵探爆料的那點東西，能扳的倒他？”
“那你爆料幹啥？”
穆雨婷更疑惑了：“混黑的都有保護傘，警察估計早被餵飽了，再說都上新聞了，他再傻也知道毀滅證據吧？”
秦戰搖頭：“能不能搜出證據不重要，重要的是，警察上門了！”
他蹲下身，用手指在塑料盆裏慢慢攪動：“老雜種是混黑的，他的保護傘越大，當地居民受到的傷害就越多。”
“所以在媒體曝光、警方上門的搜查下，民衆必然希望警方能搜出點什麼，剷除這顆毒瘤。”
“消費者感興趣，媒體就感興趣，媒體感興趣，就會派記者深挖，就像這樣。”
秦戰彈了彈手指，笑道：“我抽手了，但被吸引來的媒體還會繼續，形成更大的漩渦，吸引更多的媒體加入。”
穆雨婷張了張嘴。
“我知道，有保護傘在，媒體未必能查出什麼。”
秦戰擺了擺手，話鋒一轉：“但在一段時間內，這件事的關注度必然激增，所以……”
穆雨婷還是沒搞懂：“所以什麼？”
“所以我就能蹭熱度了啊！”秦戰用鄙視的眼神看她。
大小姐翻了個白眼：“合着你搞出這麼大陣仗，就是爲了蹭熱度？”
“不然呢？”
秦戰反問：“我又不是美隊，憑啥爲美國人民的幸福生活做貢獻？”
穆雨婷啞然。
秦戰笑了笑，看向閻宮：“哥，咱繼續？”
閻宮嚥了口唾沫，一臉悲壯的帶上面甲。
……
今天五號，算上秦戰下飛機當天，兄弟倆一共打了五天。
第一天，兩人只是試了試手，互有勝負。
第二天，閻宮有意用川井一夫的打法試探秦戰，結果接連兩次一敗塗地，好在他調整及時，總算保住了面子。
第三天，閻宮大獲全勝。
由於每次失敗後秦戰都要思考、覆盤，因此他有足夠的時間恢復體力，全沒察覺對面站了只堪比駱駝的牲口。
第四天，秦戰依舊敗多勝少，但思考覆盤的時間開始變短。
萬幸的是，何方技癢。
他是雜家，雙手貸、攔面叟、雁翎刀、混元五步劍連番變幻，又打了秦戰一個措手不及，休息時間再次延長。
第五天，也就是今天，兩人徹底沒轍了。
因爲秦戰是個不知疲倦的無底洞，不管什麼招式，只要在他面前用過一次，隔天再用，他就能瞬間做出應對。
而特訓的目的是踢館，劍道館又只讓用竹劍，所以閻宮和何方不會使用盾刀、大槍、九節鞭、牛頭鏜等兵器。
這樣一來，覆盤思考的時間便無限縮短，兩人的體力短板也因此暴露。
“停！”
一刻鐘後，閻宮以劍拄地，搖頭道：“不、不行了……老哥，你來吧。”
何方硬着頭皮接班。
爲了方便換班和減輕負擔，兩人都只穿了一層護具，只有秦戰還穿着雙層護具。
又過五分鐘，他也擡手叫停。
閻宮勉強起身，全身上下彷彿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劍道衣袴緊貼皮膚，觸感一片冰涼，唯獨頭頂熱氣升騰。
“哥，今天就到這吧。”
秦戰摘下面甲，汗水也如小溪般順着臉頰流淌，他體力悠長不假，但連番激戰下來，體力和精神也到極限了。
“咣！”
閻宮聞言頓時癱坐於地，內嵌護板的下垂敲擊地板，發出沉悶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