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馨閣,茶香四溢,琴聲悠揚。
穆雨婷無聊的把玩着茶盞,口中抱怨:“早知道不跟你們來好了,秦戰,你給我爹送的啥?這都半小時了還沒出來?”
“祕密。”
那廝呷了一口茶湯,咂咂嘴,一臉嫌棄:“你老實說,這家茶樓是奉天最好的還是最貴的?茶葉還沒我平時喝的好呢。”
“我哪知道,我爹好這個,我又不喝。”穆雨婷翻了個白眼,“反正我爹談生意基本都在這兒,也沒聽誰說茶葉不好。”
“算了,湊合喝吧。”
老秦嘆了口氣,心說自家這嘴算是養刁了,喝慣了張領事送的茶,再喝老關的都覺得差了一層,更別提外面這些茶館。
要不讓程仙兒也打打秋風?
他眨了眨眼,越想越覺得有理,關如月沒名沒分的都送了這麼好的茶,徒弟從家裏拿點更好的孝敬師父難道不應該嗎?
“小蓓,奉天有啥特產?”
老秦扭頭髮問,師父嘛,自然要說話算話,說了給徒弟帶好喫的就不能食言,要不然哪好意思伸手要茶葉?
“啊?哦。”
於蓓面色古怪,偷掃了穆雨婷一眼纔回道:“我也不清楚,大連海蔘好像挺有名的,再就是阜新瑪瑙和鞍山的岫巖玉。”
“你不是本地人嘛?”
老秦心涼了半截,送禮這玩意兒講究誠意,以程仙兒的家庭條件,送海蔘、美玉還不如送只叫花雞,反正那丫頭嘴饞。
“站着說話不腰疼,本地人就得了解本地特產啊?”穆雨婷不樂意了,“物流這麼發達,想喫啥喫不着?誰還記那個?”
“……也是哈。”
那廝辯無可辯,只好訕笑着看向於蓓,不想眼角卻閃過一條鬼鬼祟祟的小腿,以及一隻不知道啥時候離開皮靴的腳丫。
特孃的!
他眼睛一眯,不動聲色的坐直身體,緊接着右腿猛的繃直!
“啊——!”
穆雨婷嗷的一嗓子,差點兒從凳子上掉下來,隔壁看資料的老穆嚇了一跳,急匆匆的跑過來詢問:“咋了?咋了?”
“磕桌子腿了。”
她趕緊掩飾,可惜知女莫若父,看看面色通紅的於蓓,再看看似笑非笑的老秦,老穆不用想都知道閨女的臭毛病又犯了。
“秦總,都怪我管教無方,您別跟她一般見識。”穆建川硬着頭皮道歉,“小蓓,你雨婷姐跟你鬧着玩兒呢,不用理她。”
“……”
於蓓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咋接,說沒關係吧,好像她也是那啥似的,不依不饒吧,人家長輩已經道歉了,還想怎麼樣?
“穆總客氣了。”
老秦也彆扭的慌,要是男的敢在桌子底下撩他女人,腿踢折了便是,可換成穆雨婷,總感覺這頂綠帽子顏色不太正……
“婷婷,道歉!”
穆建川對二人的反應早都見怪不怪,閨女剛一敷衍完畢便趕緊轉移話題:“秦總,您剛纔說想弄點兒土特產?”
“對,快回洛杉磯了,打算給同學帶點兒新奇玩意兒,南加大還有不少留學生,順道也給他們捎點兒特產回去。”
“這好辦。”
老穆不像三小,家鄉特產張口就來:“盤錦大米、蓋州生薑、耿莊大蒜、清原龍膽那些不適合送禮的就不說了,大連海蔘、老龍口白酒、撫順黑木耳、建平苦蔘、連山關刺五加這些留學生肯定喜歡。”
“穆總淵博。”
老秦豎起大拇指,他老家秦皇島,印象裏除了海鮮就是草莓、櫻桃、葡萄什麼的,哪像老穆這樣張口就能報出八九個。
“謬讚謬讚。”穆建川鬆了口氣,再接再厲道:“秦總,跑車裝東西不方便,您哪天走,我讓人把東西送到機場如何?”
“那就多謝穆總了。”
老秦沒提付錢,畢竟比起礦產交易,區區土特產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穆建川也沒往心裏去,客氣幾句便將話頭引向正題。
……
十分鐘後,於蓓傻了,剩下那倆也沒好到哪去,一個眼珠子亂轉,反覆琢磨哪出了紕漏,另一個乾脆懷疑親爹是假冒的。
“穆總,要不先休息一會兒?”
老秦提議道,事有反常必爲妖,他需要時間思考。穆建川早有預料般點頭:“也好,雨婷,跟我去隔壁,別打擾秦總休息。”
哎?這個可以有!
老秦大喜,茶樓雖然做了隔音,但吸聲材料一般,正常音量下的交談自然不會傳到隔壁,順風耳想想辦法還是能聽到的。
於是送穆家父女出門後他反鎖包廂,對於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着快步靠近茶海,在茶藝師的座位下方翻出一個竹筒。
“紙,面巾紙。”
“哦。”
於蓓迷迷糊糊的從坤包裏抽出一包紙,再傻傻的看着他擰開筒蓋、倒出茶葉,最後聚指成喙,用力敲在竹筒底端。
“咚!”
竹筒被鑿出個一元硬幣大小的窟窿,老秦倒掉碎塊,略一比量便將闊口處抵在牆上、小洞對準耳孔,壞笑着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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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穆建川推開閨女,沒好氣的爆料:“你三歲才戒奶,五歲了還尿牀,從幼兒園開始打架,九歲才上小學,還想知道什麼?”
“呃,不用了。”
雖然確定了親爹沒被掉包,但穆雨婷還是有些擔心:“那你覺沒覺得哪不舒服?我頭一次用蒙汗藥,說不定有後遺症呢?”
“沒有,老子好的很!”
“那你發燒了?出門碰頭了?我就說轎車不靠譜……”
“你腦子才被門擠了!”
穆建川撥開腦門上的爪子,氣急敗壞的道:“給親爹下藥,還特麼是蒙汗藥,你乾脆毒死老子算了,反正早晚被你氣死。”
“嘿嘿。”
“嘿個屁嘿!說!擱哪弄的?爲啥弄這東西?你是不是吸毒了?”
“我沒有!”
穆雨婷一聽就急了,伸胳膊挽袖子的叫屈:“藥是何叔給的,他說江湖險惡,有備無患,萬一碰上硬茬了可以用它脫身。”
“真的?”
老穆半信半疑,不過閨女胳膊上確實沒針孔,大腿他也不方便看,只好抱怨道:“脫褲子放屁,都動手了還有機會下藥?”
“這你就不懂了吧。”
穆雨婷面帶得意的顯擺:“何叔這藥是他自己配的,溶進水裏無色無味,點着了能當迷煙,緊要關頭直接撒出去也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