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凶宅,磁場穩定了許多。
看着缺了一截的柱子,老秦心說首都警局辦事效率就是高——問題是你們拆完了倒給我堵上啊!萬一這是承重梁,樓塌了咋辦?
這貨趕緊躥到外面騷擾虞永文。
其實是他想多了,首都人民比他專業,承重牆、承重梁給錢都沒人敢拆,畢竟人家也惜命,拆塌了最先倒黴的就是他們自己。
繞了一圈兒,他皺起眉頭。
看效果圖,地下室應該是爲商超準備的,結果到現在也沒投入使用,通風排水早都鏽爛了,隔着封堵的縫隙都能聞到黴味兒。
不過沒關係,掃描無視樓板。
“特奶奶的,承建方這是倒了多少手啊,挖地基都摻假,把人家一家幾十口壓地底下,不鬧鬼才怪!”老秦一個勁兒的搖頭。
利益鏈不提,容易404。
總之這裏早年間應該是家族墓地,後來不知什麼原因下陷到地底,承建方投機取巧,沒等地基挖到一定深度就開始打樁基礎。
樁基礎的下一步是餘土回填。
餘土回填完成後是平整場地。
於是舊墳填新土,強夯機猛砸,最後蓋起了三層高的樓房,冥冥中的存在被壓的喘不過氣,所以纔會在三樓封頂時興風作浪。
他摸出手機,想了想又放下。
一來還沒看完,保不齊還有別的問題,二來房子還沒到手,處理的太乾淨容易被人摘桃子,三來挖墳又不是兇案,警察不管。
……
“怎麼還沒出來啊?”
守着凶宅哪有不講鬼故事的,聊着聊着梁詩雯就忍不住了,強忍恐懼看向馬路對面,黑洞洞的門窗彷彿隨時都會躥出妖魔鬼怪。
“雯姐,你都問了八遍了。”
唐琪琪一臉無奈,她給梁詩雯當背後靈的時候沒什麼感覺,現在身份對調才知道一分鐘一叫魂兒有多痛苦,眼珠一轉,詭笑道:
“要不打電話問問?”
“要打你打,他都把我拉黑了。”
“我可不敢,老闆還沒說給我開多少工資呢,再把我炒了怎麼辦?”說着,她瞪了一眼鹹溼男,花魁躺槍,捂着胸口仰頭便倒。
“我還不如你呢。”
梁詩雯在花魁身上補了一槍,愁道:“你好歹是正式員工,我連面試都沒過就被刷下來了,好琪琪,你打吧,他不會開除你的。”
“我……”
“要打也是花魁打,百萬年薪的高管不出頭,我們這些小嘍囉哪抗的起老闆的雷霆之怒?花魁,別裝死。”譚沁直接搬出大炮。
鹹溼男緩緩搖頭,表情悲壯,他對一百萬……啊呸!他對老闆的忠心日月可鑑。
“算了,我們不理他。”
唐琪琪拉着兩位姑娘組建小團體,花魁也不在乎,反正過一會兒她們又會互講恐怖故事,等害怕了自然會回來,他都習慣了。
“哎,快看,他在樓上。”
“哪呢哪呢?”
“二樓樓頂,對咱們揮手呢。”
老闆出現,四人趕忙列隊,那廝跟領導閱兵似的擺了擺手,又攏成喇叭大叫:“同志們好!我去後面看看,你們上網打麻將吧。”
“嘁,虧他想得出來。”
梁詩雯翻了翻眼皮,譚沁揶揄:“哎呦,是誰一分鐘一念叨,怎麼見着人又不稀罕了?老闆娘,你這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啊。”
“誰稀罕……你說什麼呢?!”
“嘻嘻,別裝啦,我和沁沁早就看出來了,你倆又動嘴又動手的,簡直是歡喜冤家。”唐琪琪肩膀輕撞,點破了那層窗戶紙。
“你們別胡說,我哪有?”
梁詩雯連連跺腳,一朵紅霞飄落,從俏面一直燒到脖頸,內心卻慌的不行,她們倆都發現了,師弟肯定也能發現,那豈不是說……
她咬着嘴脣,小手纏成了麻花。
老秦此時已經到了後方,正繞着野湖深一腳淺一腳的探索,這裏久無人煙、野草遍佈,秋風一吹,些許枯枝便如鬼怪觸手般晃動。
地面鬆軟溼潤,偶爾還有水坑。
他走了上百步,仍然不見動物的蹤影,蛇蟲鼠蟻比人敏感,如果連它們都避着這裏,想必還有蹊蹺,而且問題八成就出在湖裏。
——撈出來五個,沒問題纔怪。
前文提過,這裏在規劃中是小區配套,臨街一側是停車場、背陰,反向則是野湖和丘陵,從效果圖來看是想建成一座小公園。
丘陵不高,上下十幾米。
野湖形如半月,東西長、南北窄,老秦繞了一圈兒,發現尚有掃描無法覆蓋的位置,於是決定採用排除法,先看看小山丘有沒有問題。
“咦?好像在哪見過?”
登高望遠,他忽然覺得眼熟,四下環顧,只見丘陵向陽一側邊角規則、似有人工修鑿痕跡,太陽西斜,山腳與邊角間有一線陰影。
疾步走到山腳細看,心中恍然。
山腳其實是弧形,與邊角之間隔着一條溝,不過年深日久之下已經近乎平地,等他回到山頂一數,邊角共四個、呈環繞狀排列。
“原來如此。”
老秦轉身回望,湖水與丘陵相接處呈S形,山體外緣與湖水外緣本應構成圓環,可惜施工方有意擴大湖面,硬是給挖成了箭頭。
箭尖,正對鬼樓!
至此,謎底基本解開。這裏應該是一處風水大陣,外層佈設八卦,內層則以山丘和湖水形成太極,八卦與太極之間以水溝相隔。
修建年份無從考證,但估計建國前就已經破敗了,否則別說風水先生,開發商自己都能看出端倪,不可能允許承建方胡挖亂建。
所以老秦猜測,或許是因爲戰亂、或許是其他原因,總之八卦只剩四卦,湖水一側的四卦消失了不說,凶宅位置還發生過地陷。
總的來說就是開發商眼瞎,請了個不靠譜的風水先生。
承建商偷奸耍滑,不僅地基沒挖到位,而且還將湖水挖成了直指樓宇的箭頭,連壓帶刺,鬧的陷入地下的幾十位逝者不得安寧。
再加上被埋在水泥柱子裏的一位、湖裏的五位、燒死的三位、上吊的一位、砸死的七位,共同構成了這棟兇到不能再兇的凶宅。
雖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但他還是不敢妄動。
家族墓地好辦,給逝者搬個家就行,可他壓根兒不知道這處風水陣是幹嘛的,萬一鎮壓了什麼妖魔鬼怪,相鄰的小區可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