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於彪消停了。
沒辦法,罵人這種事兒總得捱罵的有反應、罵人的纔有動力,那小子臉皮太厚,怎麼罵眼皮都不帶動的,再罵也是浪費口水。
“完啦?”
老秦撇撇嘴,起身拉開鐵門。闞建軍那個老煙槍抽的太兇,他不想被嗆死,順便也是告訴隔壁她爹沒捱打,不用趴牆上偷聽。
“小犢子……”
“差不多得了,闞隊還有事兒,你罵一句你們父女團聚的時間就少一句,我反正無所謂。”這貨聳了聳肩,一臉的輕描淡寫。
於彪頹然。
“給你說一下外面的情況吧。”老秦豎起三根手指,乍一看跟對天發誓似的:“第一,你應該知道,小蓓保不住你的家產。”
說着,他收回無名指,將小伍找於蓓「談生意」的經過嘚啵了一通,聽的於彪牙關緊咬、闞建軍老臉發熱、獄警眉頭緊鎖。
“後來呢?”
“後來我接了。”這廝開始裝大瓣蒜:“都是誤會,說開了就好。伍哥其實挺仗義的,是你兒子的好朋友在背後攛掇。”
於彪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呼吸愈發粗重。
老秦見狀暗笑,收起中指道:“不過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伍哥給我面子,別人就未必,所以我纔會來這裏。”
“哦?”
於彪一臉冷笑,毫不掩飾的表達懷疑。老秦也不在乎,當着兩位警察的面兒將弗雷茲的建議大概闡述了一遍,最後道出來意:
“我不瞭解礦場,找你把把脈。”
“老子憑什麼幫你?”
“幫我?”老秦一臉不屑:“計劃成了是你的後人得利,計劃不成我也沒什麼損失,所以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幫的是你閨女。”
“你敢說你沒想分一杯羹?”於彪冷笑。
老秦沒吱聲,只是拿看白癡的眼神看他,於彪眨了眨眼,忽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我要是有想法,還用費這麼多心思?
直接搶就行了!
“咳咳。”這時,闞建軍清了清嗓子,低聲道:“秦先生,請不要過多談論與案件無關的話題,另外時間有限,您看……”
“看什麼?”
老秦沒回頭,聲音卻多出幾分冷意:“我捱罵的時候你不吱聲,輪到他出主意的時候你就說時間有限,闞隊,您是想卸磨殺驢?”
“不是……”
“而且我一外國人,你確認他交代那些黑幕的時候我應該在場?”
“……那您繼續。”闞建軍敗退。
以他的判斷,於彪一旦開口,恐怕能從村裏一直交代到省裏,確實不合適讓外籍人士、並且還是與案件無關的外籍人士旁聽。
“謝謝。”
老秦敷衍了一句,又帶着些許不耐對於彪道:“該說的都說了,信不信隨便,幫不幫隨意,給個痛快話,不行我現在就走。”
“嗯?”其餘三人皆是一愣,於彪指着他還沒收起的食指:“都說了?”
“哦,最後一個要等你同意了才能說。”這廝瞅了瞅食指,又用它撓了撓腦袋,怎麼看都像是忘了自己想說啥臨時找的藉口。
老於死死的盯着他,彷彿能從他臉上看出內心的真實想法,腦海中卻在反覆思量其中的真假和利害,半晌後,老於沉聲提問:
“我把錢都給你,能買命嗎?”
“不能。”
“我幫你、不,我幫蓓蓓想辦法,你能一分不少的交給她嗎?”
“想什麼呢,求人辦事不花錢?我只能保證剩多少給她多少。”
“你會娶蓓蓓嗎?”
“不會。”
那廝回答的無比干脆,話一出口才後知後覺的摸了摸鼻子,赧然道:“我其實是個渣男,在女人這方面比你強點兒有限。”
小王八羔子!
於彪哭笑不得,心說這小子也太實在了,要老子的命、花老子的錢、又不打算娶老子的閨女,居然還有臉讓老子幫忙。
你臉咋那麼大呢?
可是想了想,老於又覺得這才符合對方的做派,畢竟如果對方真有能力想搶就搶,那確實沒必要拿假話騙他,只不過——
世上真有這樣的人嗎?
即便家世再顯赫,在價值十億的資產唾手可得時也不會無動於衷吧?反正老於不認爲哪個女人值這麼多,他女兒也一樣。
“我要跟蓓蓓單獨說幾句。”
他決定留一手、把最重要的信息留給女兒,老秦聞言看向獄警和闞建軍,低聲道:“手銬、腳鐐都上上,我們在門口看着?”
“這……”
獄警不敢擅專,老於是妥妥的死刑犯,萬一挾持人質什麼的他就慘了。倒是闞建軍微微點頭:“對講機給我,我跟老劉說。”
“好嘞!”
獄警如蒙大赦,老劉是看守所老大,領導點頭自然百無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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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於小姐,感謝二位支持。”
看守所門前,蘇林立正敬禮。老於的要求已經完成,眼看就要交代靠山和往來犯罪證據,闞隊長脫不開身,只能讓他跑腿。
“蘇警官客氣。”
老秦抱拳,如果不是於蓓哭的眼睛都腫了,他還想加一句合作愉快、各取所需來着,不料對方手臂一放,忽然換上笑臉:
“偶像,那咱下午見。”
“你不辦案嗎?”
“嘿嘿,我已經被抽調到部裏參加集訓了,今天是聽同事說您要來,特意跟老大申請的。”
“至於嘛?”
老秦哭笑不得,明明下午就能見面,這位倒好,爲了提前看他一眼愣是忙前跑後折騰了一上午,看來這是鐵粉吶!
“至於!太至於了!”蘇林左右看了看,神神祕祕的道:“集訓隊開了盤口。”
“啥?”
“您別誤會,我們不賭錢,但是輸的要給贏的洗襪子,咱都是搞體育的,那味兒……”蘇林咧着嘴,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樣。
於蓓打了個寒顫,表情扭曲。
老秦倒深有同感,他晨跑後洗一次、上午、下午、晚上各一次,即便如此鞋裏的味道也能治療鼻塞,更別提那些不怎麼洗的。
“你們賭啥?賭我能堅持幾場?”
“不是。”蘇林猶豫了一下,低聲道:“隊裏有人認爲武術是花架子,非說您和老徐是在打假拳,我不服氣,所以……”
“你不服氣,但又打不過他,還擔心我是個水貨、害你給他洗襪子,所以就找機會提前見我一面對吧?”老秦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