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動物們照例與拳館交流。
由於上週觀衆過多、差點發生踩踏事件,所以老秦找弗雷茲將拳館改造一番,增加了二層看臺,還別說,老傢伙副業乾的也不差。
不過結算工程款時倆人又大吵一架。
金主爸爸認爲,遇事加三成是莊家的規矩,他找的是裝修承包商弗雷茲,不是黑道莊家弗雷茲,所以價款必須減掉百分之三十。
老傢伙氣的直跳腳。
他壓根兒就沒加錢!近二十年唯一的一次良心價居然被人罵作奸商,這能忍?弗雷茲拆了他那間破拳館的心都有了!
這年頭當個好人怎麼就這麼難?
甚至向來裝啞巴的格羅茲尼都看不下去,少有的說了句公道話,那廝這才一臉肉疼的掏錢,期間不停的用漢語詛咒對方尿牀。
“別想糊弄,工程驗收這塊兒我懂!”
“你懂個屁!你現在就下去驗!找出毛病老子給你免單!”他太久沒跟小傢伙吵架、承受能力蛻化,額頭上的血管「突突」直跳。
“你說的!不許反悔啊!”
“滾!”
“嘁,這是我的地盤,憑啥讓我滾?”這貨半點敬老的心思都欠奉,“門票錢交一下,這麼好的環境,沙發茶水伺候着,收你兩千不多吧?”
“兩千?一美分都不值!小孩子打架有什麼好看的?”弗雷茲不屑道:“別忘了,我主持過十幾年黑拳,如果不是爲了收工程款,你請我我都不來!”
“沒品味,拳擊是藝術。”
“據我所知你在擂臺上沒用過拳擊。”
“啥叫從來沒用過拳擊,我一直按拳擊規則比賽的好吧!”老秦眼珠轉了轉,將對鄧恩的懷疑壓下,畢竟上週還有不少拳館家屬。
說話間,第一位冠軍產生。
看着姑娘們圍攏上去獻吻,弗雷茲有些喫不準小傢伙的想法,於是笑道:“不錯的主意,不過你投入這麼多,什麼時候能收回成本?”
“我就沒指着拳館賺錢。”
“秦,生意就是生意,聰明人不會因爲愛好無視虧損。如果真的想當職業拳擊手,你可以用投在這裏的錢請更好的教練和陪練。”
“老傢伙,這可不像你。”
難得惡貫滿盈的莊家能主動規勸,老秦覺得給對方透個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看了看格羅茲尼,忽然提出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等你退休了,他怎麼辦?”
弗雷茲最近也在考慮這件事,原本的打算是他再幹兩年就退、小傢伙上位做名義上的莊家、車臣人做無冕之王,可惜計劃沒有變化快。
黑幫都沒了,莊家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老傢伙自己都要小心翼翼,如果不是按喬納森的意願提前與華夏領事館建立了友誼,他能不能活到退休還是兩說,更別提幹髒活的車臣人。
嗯?
想想拳館的盈利問題,再想想即將開始的反黑風暴,弗雷茲腦中彷彿有道電光閃過,恍然大悟道:“你是想等房產增值後轉手?”
老秦暗自佩服對方的思維能力,解釋道:“看情況,如果周邊被改建成適合有錢人居住的社區,我就把拳館重新裝修,賣掉只是最後的選擇。”
“也對,按大統領的習慣,這裏很有可能成爲高檔別墅。”
“老傢伙,你沒趁機入手幾棟?”
“我可不敢在老闆手裏搶錢。”弗雷茲聳聳肩,沒好氣的道:“不像你,走狗屎運的傢伙,當初我就不應該把拳館送給你。”
“嘿!話說清楚了,那是我勞動所得好吧?”
那廝嘴裏嚷嚷,心裏卻明白對方這是在提醒自己,喬納森此時必然對勢力範圍內的房產交易高度關注,任何投機取巧的行爲都是找死。
這要在國內,改建個城中村啥的,那……
咳,不敢說!不敢說!總之上面喫肉、下面喝湯已經成爲約定俗成的規矩,不給提前知道消息的相關人等一口湯喝,他們會連鍋一起砸掉。
只能說情況不同。
不能怪議員霸道,南加大附近的幫派其實就是他豢養的惡犬,弗雷茲只是他請來的訓狗師而已,所以殺狗時肉是他的,湯也是他的。
沒順手將訓狗師幹掉已經很仁慈了!
這時又一位冠軍誕生,擂臺下歡呼不斷,秦戰卻看的索然無味,所有的參賽者他都打過,如果不是爲了刷模擬對抗時間,來都懶得來。
但願「犀牛」能帶來驚喜吧!
“你還沒說完呢,格羅茲尼怎麼辦?”老秦舊話重提,“雖然喬納森還沒消息,但我估計快開始了,他繼續留在這不安全。”
“讓他給你當保鏢怎麼樣?”
“少來!老傢伙,大家都這麼熟了,你試探我有意思嗎,這些年你幹掉了多少人?沒格羅茲尼護着,你就算躲到南極洲也別想安享晚年。”
“你先說說,如果你是我,會怎麼對他?”
“最煩你這種人了,啥事兒都讓我猜。”這廝抱怨一句,想了想,回道:“我會給他一筆錢,隨便怎麼花,不夠再找我要。”
“我的安全呢?”
“哈哈,南極洲不安全還可以去華夏,我敢說,世界上沒有比華夏首都更安全的地方了,大家都沒槍,請幾位退伍軍人就能護住你。”
車臣人素手而立,好像他們討論的另有其人。
弗雷茲起身走到落地窗間,含笑看着擂臺上的拳手你來我往,彷彿時光倒流,回到自己剛成爲莊家、第一次站在這裏的那天。
彼時躊躇滿志,如今滿頭白髮。
“秦,我要走了。”他將心中僅有的幾分不捨壓下,灑然道:“你說的沒錯,事實上,我已經訂了去華夏的機票,以後你可以去那裏找我。”
老秦愣住,半晌後才輕聲問:“這麼快?喬……”
不等說完,忽覺胸前一涼,一支精巧的紹爾M38H手槍正抵在胸口,保險已經打開,只要扣動扳機,7.65毫米的子彈就會穿過他的心臟。
“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喬納森,也包括我。”
說着,弗雷茲忽然撒手,紹爾M38H向下跌落,老秦本能的接住,冷汗順着脖頸流進脊背,後怕的感覺令他心臟狂跳、手腳發軟。
頭髮花白的老人露出惡作劇得逞的微笑,溫聲道:
“這是送你的臨別禮物,也是給你上的最後一課,小傢伙,你很聰明,但是太過自信,友誼不是萬能的,尤其在發生利益衝突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