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世界。
老秦閉着眼在擂臺上到處亂竄,希望能籍此加深身體對距離的感應,「犀牛」是位好對手,總能給他帶來新的收穫和感悟。
至於游泳館……
他在浮出水面前主動推開了程仙兒,之後兩人彷彿從未有過接觸般繼續暢遊,只是目光一碰便各自分開,又總在不經意間交匯。
關如月忙着刷手機,沒發現妹妹的第二次也給了那廝。
老秦的感覺,用張信哲的歌來形容,就是「我對你有一點動心」,不過也僅限於「有那麼一點點動心」,「一點點遲疑」轉瞬就被斬斷。
因爲他知道不可能。
別看大姐頭一副豪橫的樣子,實際上她一直沒敢告訴家裏她和韓鎮坤在一起,什麼時候攤牌、事前如何鋪墊等等都沒確定。
雖然從沒問過,但從老關的通話中就能聽出妹妹的家世比姐姐更高,這樣的家庭,即使不講究政治婚姻,也難免會有門當戶對的觀念。
更何況,這廝還是個渣男。
阿曼達也好、江莜竹也罷,他哪個都不想放棄,米婭什麼的反倒無所謂,既然如此,何必爲了一點朦朧的好感害人害己?
“噗。”
背部傳來軟中帶硬的觸感,老秦一睜眼,發現自己想的太投入、撞到了擂角,不由搖頭苦笑,心說還是換個睜眼的項目吧。
眼一閉她就往外冒,這還怎麼慧劍斷情?
於是他吩咐道:“系統,播放我跟那個誰……就是綽號「蜜獾」的那傢伙,播放我跟他的比賽視頻,直接投影在擂臺上。”
光芒交織,由模糊到清晰。
轉眼間,不知道應該算幾D的投影與背景完全重合,老秦彷彿成爲擂臺上除裁判和選手外的第四人,卻可以從他們的身體中穿過。
“停!倒回去2秒。”
“慢放!再慢!再慢!”
“OK,就這個速度,把他出左擺拳的動作反覆重播。”
弗拉諾.庫魯斯就像老式VCD卡帶一樣揮拳、收回、再揮拳、再收回,老秦捏着下巴轉着圈的觀察,時而蹲下、時而蹦高。
“換,放他跟48公斤級的比賽。”
……
“換54公斤級的。”
……
人的身體會自然消解外力。
所以打架時除了使用工具外,會本能的使用指甲、牙齒、拳頭、手肘、膝蓋、甚至額頭,而不是大腿、大臂、肚皮、屁股。
當拳頭擊中對手時,會發生什麼?
碰撞發生,皮膚的張力會先將外力向周圍擴散;皮膚凹陷,皮下脂肪又會吸收一部分衝擊,肌肉纖維和神經本身具備收縮性,血管更是中空結構。
再加上起到支撐作用的骨骼、以及拳擊比賽時厚實的拳鋒海綿,想擊倒同樣強壯的對手、並使其在八秒內無法起身,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三場比賽觀摩下來,老秦若有所思。
標準的擺拳動作,應該是非支撐腿(後腿)蹬地,前腿起支撐和旋轉的作用,同時扭腰送胯,將下半身的力量傳遞到背部。
弗拉諾.庫魯斯的擺拳卻與標準動作相去甚遠。
他既不蹬地、也不送胯,但在扭腰的時候,背部、肩膀、手臂的肌肉彷彿錢塘江大潮一般由寬到窄、由慢到快的疊加涌動。
拳頭擊中對手時,恰是力量匯聚前的一剎那。
由於擊中在先,拳擊手套和身體的消解作用已經被並不巨大的力量抵消掉,因此匯聚而來的磅礴之力便通過接觸點直接傳遞。
老秦忽然想起上輩子拆牆用的電鎬。
這玩意兒的機身內部有一套曲柄活塞,通過活塞的往復運動使氣缸內的空氣壓力呈週期性變化,當氣壓達到峯值時擊錘就會撞擊前端的鎬頭,而鎬頭本身又與牆面直接接觸,所以當撞擊發生時,力量幾乎沒有損耗的傳遞給接觸點。
再簡化一下,就是錘子敲鑿子。
如果鑿石頭,用手扶住鑿子就可以;但如果用它鑿肉,最好先用力將其摁在肉皮上,這樣才能在落錘時直接釘進肉裏而不會滑開。
“所以,暗勁兒的訣竅是後發力?”他喃喃自語。
“猜對了。”子魚現出身形,面色複雜。
系統並不希望宿主此時研究暗勁兒,不過算它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開口阻止肯定會被那廝懟到體無完膚,於是邊按要求播放、邊呼叫他的剋星,沒想到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他就將其中奧妙悟出大半。
老秦定定的看着她,眼中卻沒有焦距,顯然還沉浸在思考之中,半晌後才恢復清明,驚喜道:“咦?你什麼時候來的?”
“沒多久,幾分鐘前。”
“唔,剛纔好像聽到有人跟我說話來着。”
他回想了一下,伸出的手就此慢慢停住,就像凌晨三四點迷迷糊糊的起身放水、又一頭栽回牀上繼續酣睡一樣,子魚不敢打擾,只好靜靜等待。
又過了五分鐘,他忽然開口道:“系統,給我支手槍。”
“你說,子彈、寸拳、暗勁兒,有什麼區別呢?”老秦好像在問子魚,又彷彿自言自語,系統心虛的很,伯萊塔M92FS瞬間出現在眼前。
解開保險、上膛、對準手掌——
“砰!”
“艹艹艹艹艹!疼死老子了!”這貨痛的直跳腳,小姐姐看的目瞪口呆,他動作太快,子魚剛反應過來他想幹什麼,槍就響了。
“申請恢復,快!真特麼疼。”
一道白光掃過,血肉模糊且帶着大窟窿的手掌轉眼間恢復如初,老秦卻心有餘悸,總覺得掌心還在隱隱作痛,又被腰上的小手吸引。
“你掐我幹啥?”
妹紙臉色蒼白,揪起一絲皮肉使勁擰,口中恨道:“魔怔啦?!想看子彈擊中身體的慢鏡頭,不會找扇豬肉或者牛肉?”
“呃……嘿嘿。”
老秦撓撓腦袋,任憑她一圈又一圈的上發條,沒辦法,思考的太入神了,仗着夢裏能申請系統恢復,想都沒想就拿自己當試驗品。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還不是你!我和你心意相通,你感覺痛,我會感覺不到嗎?”她越想越氣,正打算再擰一圈、卻被抱住,於是一口咬他肩膀上。
老秦也不掙扎。
比起手掌被子彈打爛的劇痛,現在的痛苦跟被蚊子叮了一下沒什麼區別,但瞎胡鬧導致子魚受苦卻令他心疼且內疚。
“哎?不對啊!”哄了半晌,這廝揉揉腰、又摸摸肩膀,忽然疑惑道:“掐我的時候好像只有我自己疼?你臉色都不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