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樂起!”
隨着禮官的高唱,悠揚的樂聲漸起。
只是這禮樂不同於人界的靡靡之音,也不似神界的嫋嫋神音,雖然輕快,卻分明帶了幾絲古樸悠遠的意味。
這是上古流傳下來的曲調,是鳳族特有的樂章。
“萬妖恭送帝女出嫁!”
妖神宮前,妖族修士分立兩側,微微躬身,讓出一條鋪着紅綢的道路來。紅綢末端,是一身婚服的溱洧,以及神界接親的衆神,和華光流彩的九馬香車。
放眼望去,人頭攢動,竟看不到邊。
這便是妖帝給臨洮的排面。
臨洮心下震撼,卻也十分感動。依照禮官的指引朝妖帝妖后行了拜禮後,這才由明錦陪着,一步步從紅綢上走向溱洧。
方纔來不及細看,這會兒臨洮才發覺,溱洧今日的氣質竟然有些不同。
平日裏他好穿素服,就連上頭的花紋也多是流雲、水波、竹葉一類,十分雅緻。
今日的溱洧雖然眉目依舊清雋儒雅,但那一身繡着九爪金龍的大紅婚服襯得他華貴非常,平日裏幾不可察的一絲凌厲威嚴之氣難得的顯露了出來,頗有幾分神界太子的威儀。
這樣的他,纔是真正的神界太子吧。很快,他就會成爲她的夫君,與她共度一生。
臨洮望着那個靜靜等候着她走近的男子,滿心都是歡喜,眉眼彎彎,越發嬌豔動人。
明錦看着這一幕,心中酸澀不一起。
他一直都知道臨洮很美,只是今日的臨洮似乎更美一些,只可惜,她今日要嫁的是別人。
曾經他也離他這麼近,也差一點就娶到她了,只可惜,他們終究是錯過了……
明錦護着臨洮走到溱洧面前,道:“我妖界帝女生來尊貴,今日嫁入神界,你若敢辱她半分,整個妖界都不會放過你。”
溱洧笑了笑,“佑之自當對阿洮呵護備至,一生愛護疼惜。”
兩人之間的交鋒無聲拉開,又很快落幕。
溱洧牽起了臨洮的手手朝身後的香車走去。
衆神紛紛行禮,“參見太子妃殿下。”
臨洮聽着,覺得有些奇妙,同時也有些緊張,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溱洧的手。
溱洧輕笑,聲音低柔:“莫怕,我在。”
臨洮小聲嘟嚷:“我纔沒有害怕呢。”
九馬香車是一輛九匹通體雪白的天馬拉着的梧桐木馬車,車簾和車頂都由茜雪紗所制,如同雲彩一般輕柔飄然,婷婷嫋嫋。
最重要的是,馬車上自帶結界,那結界之堅固,甚至可以同時抵禦兩位上神的攻擊,十分安全,而且從外面是看不到裏面的情況的。
溱洧護着臨洮走到香車前,提醒道:“阿洮,小心腳下。”
“知道啦知道啦。”臨洮一手提着裙裾一邊踏上木階,誰知裙子內襯繁複,竟不慎被她自己踩到,整個人往後栽去!
“啊!”
臨洮被嚇了一跳,若是在這樣的場合摔倒出醜,那她帝女的名聲可就全都丟完了!
就在臨洮驚慌失措之時,一隻寬厚的大掌撐住了她的後背,不着痕跡地將她扶穩。
“我在。”
溱洧的聲音讓臨洮安心不少,她不敢再大意,小心地上了香車,理了理裙襬,端正地坐在絨墊上。
溱洧跟在她身後進了香車內,二人上了車,白馬轉了個方向,往神界而去,明錦便帶着妖界的一支精兵護在香車周圍,與他們一起前往神界。
見臨洮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溱洧不由好笑:“放心,香車外的人是看不見這裏面的情況的,你可以放鬆些。”
臨洮看了看周圍那些神界前來迎親的人,不確定地問道:“真的嗎?可他們怎麼都盯着這邊看?”
溱洧伸手颳了刮臨洮的鼻尖,寵溺道:“騙你做什麼?傻丫頭。”
臨洮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整個身子軟了下來,靠在靠背上,懶得不成樣子。
溱洧伸手將人攬進自己懷裏,輕笑道:“是不是累了?”
臨洮靠在溱洧肩上,閉着眼睛假寐,聞言點了點頭,“累死了,今日一大早便起來沐浴焚香,然後便是梳妝打扮,一直忙到現在,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上呢,我現在是又累又困,成婚怎麼這麼難啊?”
溱洧心疼地抱緊了懷裏的小小隻,在她額上落下一個吻,“阿洮,辛苦你了,你先休息休息,到了神界之後我叫你。”
臨洮含糊地應了,在溱洧脖頸間蹭了蹭,問道那獨屬於溱洧的氣息之後,安心地睡了過去。
與臨洮的意識綁在一起這麼久,徵清又不是沒有七情六慾的佛陀,自然也有了幾分不同的情緒。如今臨洮靠着溱洧睡去,她竟然也感覺到了一絲心安。
徵清搖了搖頭,將這一絲情愫甩出去。
她覺得這一發現實在是有些可怕,如今她不過是在一場夢裏,可現實中溱洧卻已經是天帝了,若是她對他生了親近之意,豈不是亂來麼!
見馬車漸漸走遠,穿過了結界,妖帝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換成凝重的表情,“婚禮已成,接下來,就該好好收拾收拾妖界這些不老實的傢伙了。”
這段時間,妖界各族大部分都在對他施壓,極力反對這場婚事,一些手段下作的,甚至派人來破壞婚禮。
只是這些情況都被妖帝悄悄處理好了,明錦和臨洮都不知情,如今明錦和臨洮都離開了,他也不必再顧忌什麼了。
與神界聯姻,對現在的妖界來說只有好處,可他們竟然還極力反對!
妖帝掃了一眼下方站着的屬下,眸子不自覺帶了幾分狠意。
看來,是這些年他對妖界各族太過寬厚,將他們保護的太好了,竟然讓他們沒一點危機意識,連妖界現在的處境都不明白!
一個屬下走近彙報道:“君上,人都到了,這便去看看?”
妖帝沉聲道:“自然要去,我倒要看看,他們想搞些什麼花樣!”
妖后有些擔心,“他們畢竟都是自己人,你若是下了死手,其他人會不會覺得你太過心狠手辣,反而起到反作用?”
妖帝道:“不管怎麼樣,本座纔是妖界的君主,他們身爲臣民,就算不能理解我,也應該服從,這些年爲了他們我操了多少心?爲了調解各族矛盾、讓新一輩弟子能夠更好的修煉,我花了多少心思?
他們只知道享受,卻從未想過我的難處!如今只是觸及了一小部分人的利益,他們便如此愚昧地要與我作對,我倒要看看,他們都有些什麼能耐與我作對!”
妖帝說完,帶着屬下離開,那些方纔還恭送臨洮的妖族也紛紛跟在妖帝身後離開。
妖后見狀,搖了搖頭。
她知道自己勸阻不了妖帝,可不知爲何,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似乎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