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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微微一怔。
記憶中，他所有的孩子就五丫頭最老實，從小到大都沒有給他惹過一次麻煩，從來沒有和兄弟姐妹起過任何衝突，也從來沒有在他這個父皇面前提過任何要求。
孩子們還小的時候，別人都知道邀寵，就她一個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看着，因爲太乖太安靜，時常會讓人忽視她。
皇帝很多時候哄完孩子們，才發現五公主乖乖站在一旁，那一刻，他是很心疼的，還有些自責，自責自己總忽視這個乖巧的女兒，所以別人有什麼，他也會給這孩子一份，甚至更多。
只可惜後來這丫頭聽了她母妃的話，嫁給了魏立恆那個紈絝子弟，着實讓皇帝生氣。
可做父母的，哪能真的氣孩子一輩子呢？
他這女兒老實巴交的，今日單獨來求見，肯定有事。
“當她進來吧。”皇帝低聲道。
這孩子雖然沒選對駙馬，但他早就不生氣了，也希望她過得好，所以每年送去五公主府上的賞賜，那都是和嫡出的大公主一樣的。
皇帝講話本子塞到了墊子下面，靜候女兒進來，可當他看着五公主被人攙扶進來，臉上交錯着幾道猙獰的傷口，渾身狼狽不堪時，心一下子抽疼起來了。
五公主的府邸起火一個多時辰了，但是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人給皇帝稟報。
所以他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這……這是怎麼了？”皇帝下意識站起身來，語中有一絲顫抖。
“父皇。”五公主喊了一聲，淚水洶涌而出。
她心裏本來很平靜的，一路上都在醞釀，就怕自己見了父皇哭不出來，可此時見父皇眼中滿是震驚，滿是心疼，見父皇身子都在顫抖，她只覺得這幾年的委屈鋪天蓋地而來，瞬間爆發了。
“瑤兒，好孩子，別哭……別怕，有父皇在呢。”皇帝見女兒跪倒在自己腳邊，心裏痛的要命，連忙伸手想將她扶起來，卻見女兒哭的撕心裂肺，他下意識便把她摟在了懷裏。
規矩什麼，都被他拋諸腦後了，他只知道，女兒被人欺負了，他得護着她。
五公主哭的更傷心了，她以爲父皇不會在意她了，沒想到是她誤會了，是她多心了。
她齊瑤，還是有人要的。
五公主哭的傷心極了，到後來人都有些恍惚了，皇帝命太醫給她熬了安神湯，讓人伺候着她喝了之後，把她送去偏殿歇息了。
宸貴妃已經聞訊趕來了。
“皇上，公主畢竟是女兒家，就讓她先去臣妾宮裏住一段日子吧。”宸貴妃低聲道。
她知道皇帝此時是不會送五公主回麗妃那兒的。
麗妃那女人是個拎不清的，一心護着孃家人，這種時候，未必會站在女兒這邊。
“好。”皇帝沉默了許久後，點了點頭。
“臣妾這就去安排。”宸貴妃低聲道。
她正要出去，卻被皇帝拉住了。
“你留下來陪着朕，與朕一起聽一聽。”皇帝深吸一口氣道。
女兒回來之後，哭了半個時辰，人都哭暈過去了，皇帝這心裏很不是滋味。
“是。”宸貴妃連忙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曲嬤嬤和紫娟等人進來了。
皇帝纔出言詢問，她們就忍不住全說了。
除了今日發生的事情之外，這些年五公主所受之苦，她們都一五一十交待了。
事情太多，衆人說了一個多時辰，天都快黑了。
“愛妃你聽到了嗎？他們不僅打她罵她，關着她不給喫喝，還……還放火想燒死她。”皇帝渾身都在顫抖。
他家五丫頭最怕黑，那些混蛋就把她關在黑漆漆沒有人的屋子裏嚇唬她。
今日還抓破了她的臉，毀了她的容貌，還縱火
……
宸貴妃也被驚到了，她看着曲嬤嬤等人，沉聲道：“既然之前公主就受到苛待，你們怎麼不上報？”
曲嬤嬤聞言顫聲道：“一開始並不厲害，公主只是找麗妃娘娘哭訴，娘們勸她忍一忍，娘娘也曾召永昌侯夫人進宮警告過了可後來他們卻變本加厲，公主的性子貴妃娘娘是知道的，很和善，不想把事兒鬧大，怕給皇家丟臉，給皇上丟臉。”
曲嬤嬤說到此，一邊抹眼淚，一邊道：“公主說了，婚事快定下來之前，皇上曾和公主說，若她不願意，可以不嫁，但公主還是答應嫁了，公主說……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再苦都得自己撐着，她是皇室公主，若是和離，有損皇家顏，也會讓皇上爲難，她不能不孝，公主也不許奴婢們對外透露半個字。”
皇帝聞言揮了揮手，讓她們退下了。
“皇上打算怎麼做？”宸貴妃連忙問道。
“今日天黑了，等明日吧。”皇帝低聲道。
宸貴妃見他面色平靜，便知道要出大事了。
不過，永昌侯府也是罪有應得。
“顧書林，派人立即去查，把他們加害公主一事查個清楚明白，還有永昌侯府衆人的罪行，也給朕查個清清楚楚。”皇帝沉聲道。
“是。”顧書林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連忙去了。
……
宮門口，已經快到落鎖的時辰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齊宥輕輕摟着葉珍珍，低聲道：“走吧，咱們回府了。”
“王爺，怎麼回事？皇上難道不替公主做主嗎？”葉珍珍低聲問道。
“不，父皇這是在憋大招呢。”齊宥低聲道。
葉珍珍聞言一愣。
“瞧你這傻樣，父皇肯定想把永昌侯府徹底滅了，所以正準備呢，明日咱們就知道了。”齊宥笑道。
葉珍珍聞言安心了一些，跟着齊宥回去了。
都已經入夜了，他們還沒有用晚膳呢，方纔雖然在馬車上吃了些點心，還是很餓了。
夜慢慢深了，初春的夜裏還有些涼，五公主卻覺得自己睡的前所未有的好，不僅渾身輕鬆，心裏一直壓着她的大石頭也沒有了。
她是被窗外的重鳥叫聲喚醒的。
五公主輕輕睜開眼睛，正要喚紫娟進來，卻發現自己牀邊的矮凳上坐着一人，她嚇了一跳，下意識揪住了被子。
“瑤兒，是父皇。”皇帝見女兒嚇到了，連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