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大雨,乃是天意,岷江不同於其他江河,一旦暴雨,勢必會漲潮淹城,想必這些年來遇到這種情況,城內百姓都會轉移出城吧?”
張生轉過頭去,對着那名楚軍低聲詢問道。
“將軍所言甚是,往日遇到這種情況,都會將百姓轉移到安全地方,不過城後百姓較少,只有區區百戶,若……”
那名楚軍說到這裏,眼眶含淚,如今局面,蠻荒壓城,後城潮水淹城,內憂外患,若是可以,那些百姓不保也罷,舍小取大。
“放肆!”
“你可知道你在胡言什麼?那些百姓不是楚民?”
張生怒喝,他如何聽不懂這位楚軍意思,這是要放棄那些楚民,讓他們去死。
“屬下知錯,只不過現在看來,這是最好的方法,若這城門被破,死的可不止是那幾千百姓,而是一城數十萬的百姓!”
這名楚軍咬牙,這也是他來此的原因,他寧願戰死沙場,保家衛國,也不想死在潮水之下。
張生沉默了,鐵血更加沉默了,他們心中的義在現在看來,可笑至極,正如這個楚軍所說,城門失守,全城的下場他們自知,若在分散兵力去幫助後城,這城門可怎麼辦?
“比起數十萬百姓,那幾千百即便身死又何妨,更何況,他們是不願走的,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楚軍從懷中拿出一張沾滿鮮血的布衣。上面按滿了手印,這些都是那些百姓自發請願,讓防水守軍前來抵擋外敵。
鐵血一把扯過那張血衣,眼中充滿血絲,這爻州城內的百姓,看來並非是軟弱之輩。
“將軍,蠻荒距離我們不足一里,只怕片刻功夫便會兵臨城下。”
突然,有名楚軍慌張前來報告,鐵血咬牙,拿着血衣朝着城牆上走去,望着不遠處密密麻麻的蠻荒大軍,心頭一緊。
“張生,吩咐下去,城牆之上立兵五千,城內立兵一萬,廝殺兩萬,剩餘之人保護百姓,一旦城破,命令他們投降敵軍!”
“兵敗如山,他們不會斬殺降軍。”
鐵血下達命令,他這是做最壞的打算。
“將軍!”
張生自然看出鐵血意圖,連忙高聲呼喊出來。
“不用勸說了,這是軍令!”
深吸了口氣,鐵血往前走了一步,怒喝道:
“全軍聽令,今日,死戰!”
“喝!”
“喝!”
跟隨鐵血一同前來的楚軍皆都大喝,雖然他們知道,今夜九死一生,但他們仍不畏懼,至少在死神面前,他們無畏相對。
片刻之後,無數馬蹄聲隨着天空大雨奔來,黑雲壓城,猶如死神降臨。
“祭祀大人,前面便是爻州城。”
蠻荒軍馬中,只見一白馬顯得尤爲眨眼,在他身旁,則是數道黑馬,在遠處,則是棕色馬,說話之中,便是騎着黑馬的男子。
“嗯,按計劃行事。”
白馬上,一名身穿祭祀服飾,將自己渾身上下包裹嚴嚴實實的的老者擺着手說道,顯得毫不在意。
“可是下雨了。”
男子猶豫片刻,對着祭祀說道。
“蠻荒威強,在乎這些?祭祀大人,就讓我率兵踏平這爻州城吧!”
在那男子身旁,有一粗壯胖漢興奮大吼出來,他身後十幾萬蠻荒大軍,還踏不平這小小的爻州城?
“卜卦有象,三怨而破,祭祀大人,是否城破,不可殺生?”
男子似乎想到什麼,對着祭祀大人問道。
祭祀點頭,從手中拿出三枚龜甲,那滄桑乾褶的雙手將那龜甲左右晃動一番,微微嘆息道:
“此次出征,乃是天意,蠻子,記住,若爻州城降,不可殺生,在此之前,你可肆意妄爲。”
那名爲蠻子的壯漢聞言,不解詢問道:
“祭祀大人,此爲何意?爲何不將這一城屠完?壯我蠻荒之威?”
那祭祀微微搖頭,並未多解釋什麼,而是轉身朝着那名清秀男子望去:
“勝兒,你去跟着蠻子,若他做出出格的事情,你定要在旁阻止,切記,不可因小失大。”
“勝兒明白。”
男子點頭,騎馬朝着前面走去。
“蠻荒的勇士們,隨我攻城!”
蠻子大喝,策馬朝着爻州城奔去,身後,那男子緊隨其後。
“王勝,老子的事情你最好少管,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路上,蠻子冷漠回頭,衝着王勝出言威脅起來。
“只要蠻將軍不做出格的事情,我自然不會插手。”
王勝冷漠迴應,策馬而馳,那蠻子目露冷漠,冷哼一聲,隨之跟上。
大雨來襲,上空,電閃雷鳴,隆隆作響的雷聲讓整個爻州城百姓驚醒,待到得知那蠻荒大軍兵臨城下時,紛紛瞪大眸子,不可置信。
這纔多久,蠻荒就來了?
“蠻荒給爾等一個機會,只要爻州開城門投降,就放爾等一命。”
城門下,王勝衝着城牆之上的鐵血大喊道。
“楚軍沒有弱者!”
“即便是死,也要戰死沙場!”
鐵血望着城樓底下的王勝,語氣剛毅堅韌,楚軍無弱者!
“本將軍折戟沉沙數載,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今日,有本將軍在,這城門,你們蠻荒破不開。”
話音剛落,但聽蠻子哈哈狂笑起來!
“哈哈哈,狂妄!”
“本將軍乃是蠻荒第一勇士,今日就破開你的城門,摘下你的狗頭……”
蠻子說着,擡起自己的右手,隨後只聽一道號鳴聲響起,整個蠻荒大軍列成一排,嘶吼出來!
“吼吼!”
“吼!”
“一炷香的時間,攻下此城!”
說着,蠻子雙手欲要放下。
“慢着!”
城牆邊上,只見一道身影出現在衆人眼中,看到這個人影時,整個爻州城的百姓目光一頓,即便是崔亮也是皺起眉頭。
“夏蟲不可語冰,事事不如人意,若城門打開,爻州城投降,將軍可保這一城百姓安危?”
此言一出,無數人紛紛瞪大雙眼!
投降?
州牧要投降?
鐵血目光瞪圓,怒氣衝衝:“此人是誰!”
“他就是州牧!”有人回答。
州牧?
投降獻城?居心何在!
“給本將軍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