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客氣。”
葉靈終於露出了一個開懷的笑,清麗又大方,眼角顯現出了少許魚尾紋:“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喊我乾媽,這可是當初我和若雲說好的。”
“謝謝你……乾媽。”簡夕由衷。
“好孩子。”葉靈眼裏閃爍着淚光,用力地擁抱了簡夕一下,鬆開手,“回去吧。”
算着時間,Max也差不多要回來了。
簡夕心裏揣着心事,葉靈將她送到門口,便關上了門。
她看着二十層外廣闊的高樓大廈和遠山景色,心裏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資料上寫過,葉靈這一生,無子無女,結婚一次很快又離了,這輩子都是一個人。
“簡小姐,你怎麼出來了?”Max剛好匆忙趕回來,一看見門口的簡夕,心裏暗道糟糕。
還是上了葉靈那個老女人的當!
簡夕回過神,收起略顯茫然的神色,對着她淡淡笑笑:“談完了,葉小姐並沒有標明態度,只跟着其他股東走。”
“可你們談了這麼久。”Max審視的目光落在簡夕身上。
“我們還閒聊了會兒日常瑣碎,怎麼,這些你都要管?”簡夕語氣輕鬆。
Max一噎,想問卻又知道自己逾越了。
簡夕慵懶一笑,大大方方道:“告訴你也無妨,她對葉先生的一些處理商業的手段,以及最近的風向投資項目比較感興趣,這些我不太清楚,只隨便說了說,應該沒問題吧?”
Max臉上的表情好了一點點,但依舊很沉重:“先生的事情還是不要隨便說的好。”
簡夕的樣子就像個單純的小姑娘,應該做不出對先生有實質性傷害的事吧?
這樣想着,Max就有些輕視簡夕。
“葉靈還說了別的嗎?”Max盡力讓自己的語氣和表情看上去比較和善有耐心。
簡夕也懶得和他計較,他也是奉命行事。
她想了想:“還說了一些你的壞話,說你長得醜,脾氣臭,穿衣沒品味……”
Max:“……”
“算了,我們再去走下一家吧。”Max道。
“好。”
兩人一齊回去,Max走在前面,沒看見身後的簡夕表情沉了下來,剛纔的單純都不見了,眸底沉沉一片。
Max,坐上車後,第一時間就把事情經過告訴了葉敬修。
簡夕腦海中不停地回想着葉靈說過的那些話,等下又要去面臨已經在商界混了多年的元老們對於項目、行業、策劃、遠見等各方面的質問考覈……
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簡夕神色微沉,幾不可聞地輕嘆了一聲。
與此同時,另一邊,剛收到消息的葉敬修。
“去看看葉靈最近有沒有什麼大動作。”葉敬修神色莫測,吩咐下去,“把葉槐也一起監管起來。”
“是。”
葉敬修皺着眉,他鮮少有這副模樣。
關於溫若雲出事前後的細節,他一直都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更不知道葉靈在這其中發揮了怎樣的作用。
現在,兩人單獨談話,葉敬修唯一擔心的就是簡夕那邊會不會出現什麼變故。
不能再等了。
葉敬修冷眼掃向一旁待命的下屬:“那個女孩找回來,訓練好,不要到時候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是。”
*
當天晚上回家,葉敬修並沒有過問今天葉靈的事情。
簡夕心神不寧地照看着兩個孩子,心中疑慮更深。
難道葉敬修並不知道當初葉靈和她母親有交情,沒有發現葉靈也在執行任務的名單裏?
也是……有葉槐掩護,興許沒被葉敬修發現。
今晚的月亮很圓,簡夕才發現已經到了十五,新年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過了,在國外沒有過年的氛圍,更是因爲繁忙而將其忘得一乾二淨。
換在國內,今天應該是千萬遊子歸家的元宵節。
簡夕心中微嘆,也不知道在醫院的霍盛庭怎麼樣了……
她太想告訴他,她已經查到了真相……
夜裏,簡夕剛要入睡,門就被人敲響了。
“夕夕,睡了嗎?”葉敬修在門外問。
簡夕頓了下,才意識到不對,今天晚上管家離開去傭人房好像特別早,以至於現在這個點,大宅子裏已經聽不到任何雜亂的動靜。
“我還沒有……”
以防葉敬修趁她睡着做些什麼,簡夕忙應道。
葉敬修聲音裏含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沒有就好……出來吧,帶你去一個地方。”
簡夕想拒絕,委婉道:“現在已經很晚了。”
“我不想你拒絕我第二次。”葉敬修只下了這一個命令。
沒辦法,簡夕只好認命從牀上爬起來,穿好衣服,又將之前霍盛庭給她防身的一把小刀綁在大腿上,這才親吻了一下兩個搖籃中的寶貝,轉身打開門。
走廊的燈開着,一路蜿蜒至樓下,簡夕微詫,她沒見到葉敬修的身影。
順着燈光,簡夕試探性地走下去。
葉敬修正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衣服,那樣式看上去像是很多年前的款式,又像是已經穿過許久,這讓簡夕神色有些奇怪。
他回過頭看見簡夕身上的睡袍,從內到外都是溫若雲的喜好,葉敬修滿意地勾勾脣。
“我帶你去看看你母親。”葉敬修模樣溫文爾雅。
簡夕怔愣片刻,眼底露出驚訝。
旋即,她垂眸,不讓他看見自己眼底的情緒:“嗯。”
大廳四下無人,很是寂靜,窗外明亮皎潔的月光靜靜灑落,葉敬修推開一扇側門,率先走了出去,簡夕便跟上他的步伐。
葉家宅子很大,簡夕活動範圍大部分時間都被限制在了主宅裏,其他地方她不感興趣,也至始至終沒去看過。
從側門出去便是青石板的小路,身前的葉敬修身影高大,不急不緩地走在前面帶路。
片刻,兩人在一棟上世紀風格的奶杏色小洋樓面前停了下來。
這裏開着燈。
明亮而奪目的燈光充盈着黑暗中的小洋樓,葉敬修推開門,簡夕才發現,這裏的一切裝修都是按照偏女式的來的。
一眼掃過去,簡夕還看見了無數的黑白照片和報紙上剪下來的文章、獎牌、證書等。
無一例外,上面只有一個人的名字。
溫若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