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敬修當然沒那麼好心讓簡夕單獨去見霍盛庭,他自然也一起去了。
他就是要刺激霍盛庭,要讓他明白,跟他葉敬修搶人,他還不是對手。
冷白燈光照映着冰冷的醫院長廊,處處充滿着令人想逃離的冷寂。
簡夕和葉敬修來到霍盛庭的病房前。
“霍先生,最近還好嗎?”葉敬修矜貴優雅地步入,臉上掛着淡笑,就像是一個和藹的長輩。
看見躺在病牀上的臉色蒼白的霍盛庭,簡夕心中被狠狠地一揪。
她及時遏制了想喊他名字的聲音,緊握着手心站在葉敬修身後。
“勞你掛念,一切都好。”霍盛庭慵懶的靠坐着,淡淡的眸光從葉敬修身上掠過,在簡夕身上停留了一瞬。
簡夕眼神複雜,深深凝視着他。
霍盛庭只短暫的停留便移開了視線。
葉敬修沒在意兩人之間的小互動,嘴角勾了一抹優雅的淺笑:“沒想到霍先生病的這麼嚴重,我衷心希望霍先生能早點好起來,畢竟……我希望你和夕夕善始善終,免得夕夕掛念。”
“葉先生……”簡夕急切地出聲阻止。
現在霍盛庭的病情本來就沒大好,他受不了刺激了!
簡夕調整自己的表情:“這件事我會考慮的,葉先生,您不用這麼着急。”
“夕夕,我這也是爲你好,你看你還葉先生、葉先生的,多生疏啊。”葉敬修那種慈愛卻讓人不寒而慄的目光再次投來。
凌厲的,溫柔的,卻又像是在透過她看別的什麼人。
葉敬修淡淡笑了。
他滿意地看着霍盛庭身上展露出來的怒意,眸光一閃,轉向簡夕道:“以後我才應該是你最親近的人,記住了嗎?”
簡夕收了收手心,平靜道:“知道。”
“乖。”
霍盛庭眸光冷沉而犀利,心一陣刺痛。
簡夕是爲了他才這麼委曲求全。
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一定要解決掉葉敬修纔行。
葉敬修溫柔地勾脣,像是獎勵簡夕乖順的模樣一般,輕笑道:“那我先留點時間給你們,好好做個道別吧。”
“……好。”
簡夕還是不懂葉敬修讓她來見霍盛庭到底是什麼目的。
葉敬修對她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瞥,幽幽道:“霍先生,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
霍盛庭因爲受傷消瘦了些,英俊的臉龐棱角更加分明,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如萬年寒潭般深不見底。
他下巴微擡,矜貴而冷厲道:“不勞葉先生提醒。”
葉敬修自信勾脣,不以爲意的轉身離開了房間。
房間內只剩下了簡夕和霍盛庭。
房門重新關上,簡夕這才壓抑不住多日的思念,含着淚撲過去抱住了霍盛庭。
“老公,你身體有好些嗎?我好擔心你……”
“好很多了。”
面對着簡夕難過的小臉,霍盛庭眼中閃過一抹痛色。
他輕輕將簡夕推開,俊臉神色淡漠,語氣也沒什麼起伏道:“沒想到你和葉敬修這麼親近了,我還真是錯看你了。”
“我……”簡夕連忙想要解釋。
“好了,我現在的樣子你也看過了,還有別的事嗎?”霍盛庭語氣疏離。
簡夕心一揪。
她知道葉敬修是故意來炫耀刺激霍盛庭的。
霍盛庭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她想了想,牽住霍盛庭的手,小心翼翼地問:“老公,你別誤會,我和葉敬修沒什麼的,還是說你是因爲週五我沒能來而生氣嗎?”
週五她生病的事情,霍盛庭知道得清清楚楚,他怎麼可能因此責怪她?
他看見簡夕臉上的擔憂,心中一痛,很快又極其決然地移開目光:“沒有。你來不來,都無所謂的。”
簡夕心中一顫。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告訴我!”
她急切地拉住他的手,彷彿體溫相接,兩顆心也就始終挨在一起。
簡夕急得都快哭了:“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難題了,有什麼事情你不要自己一個人扛,你說出來,告訴我好不好……”
可是,要怎麼說呢?
霍盛庭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他不想簡夕看到他發瘋的樣子,也無法保證能夠給她未來。
與其讓她痛苦,不如……
霍盛庭前腳剛離開的紀辰蕭。
他們兩個人在病房內談了很久。
自從來到這裏,親眼看見了霍盛庭的身體狀況之後,紀辰蕭才知道,霍盛庭並不是在開玩笑。
葉敬修無疑是很強大的對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他必須肩負起保護簡夕的責任。
想到這裏,霍盛庭輕闔眸子,外面敞亮的光線半分闖不進他眼底。
“沒什麼事情。”霍盛庭語氣淡淡,更不願意看簡夕,“你今天也累了,早點回葉家吧。”
他明顯在抗拒她。
簡夕緊緊握住他的手:“我不信!你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對不對?”
霍盛庭一點點地,將簡夕的手指掰開:“我還能有什麼事情可瞞着你呢?你走吧。”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簡夕有種拒之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他疏冷的態度彷彿回到了當初他們最初認識的那段時光。
她不明白,只是短短几天沒有見面,爲什麼再來,霍盛庭對她的態度就大變樣。
他是不想她擔心嗎?
還是說她的存在會成爲他的軟肋?
是了,如果不是三番四次的救她,霍盛庭怎麼會如此受制於人,怎麼會受這麼重是傷,怎麼會誘發舊疾呢?
簡夕心煩意亂。
難過不已。
爲什麼他們走到今天還是不能坦誠一點呢?
雲芳苓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在耳邊響起:“女人永遠只是男人的調味品,權勢纔是他們的夢想,霍盛庭也不例外,總有一天你會變得可有可無,會成爲多餘。”
……
不!
不會的,霍盛庭不會的……
簡夕一直在腦海中告訴自己要相信他,眼淚就像是斷線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掉。
“霍盛庭……”她哽咽道。
霍盛庭藏在被子下的手,青筋暴起,卻努力剋制着自己不要心疼,更不要多餘地去安慰。
只有他做得絕,簡夕才能走得乾脆。
霍盛庭別開臉,緊緊掐着手心,纔沒讓自己一時衝動去幫她擦掉眼淚。
“我知道……你只是生病了心情不好對不對?你不能遇到困難就把我甩開,自己去承受一切,你這麼做有多自私你知道嗎?”簡夕有些激動道,“如果你誤會我和葉敬修有什麼,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不必了。”霍盛庭淡漠道。
簡夕水眸怔怔的望着他,沉默了幾秒才道:“我知道是因爲你的身體原因,我去求葉敬修,他的醫生一定可以救活你的!”
“我不需要!”霍盛庭怒斥一聲。
他如冰山般的臉上滿是陰霾和冷厲,霍盛庭一字一句道:“你走吧。”
只有簡夕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葉敬修纔不會逼迫簡夕來威脅她,簡夕纔沒有利用價值,纔不會受傷害。
“不……”
簡夕哭得更兇了,要是換在以前,只要她剛開始掉眼淚,霍盛庭就心疼到不行,什麼事情都願意哄着她順着她。
但現在不是了……
他不說重話,但每一句都在讓簡夕離開。
“盛庭,你不要這樣好不好?”簡夕握緊他的手,努力想要對上他逃避的雙眸,“你的病會好起來的,寶寶們也沒事,我們一家人會團聚的。”
簡夕淚眼婆娑,“我們那麼多艱難的事情都扛過來了,這次也一定可以的,盛庭……你不要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