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葉敬修沒有控制簡夕留下來,只是將兩個孩子留在葉家治療,便讓簡夕回去和霍盛庭商量離婚的事。
懷着沉重的心情,簡夕在依依不捨看了兩個孩子幾眼之後,才決然地回到了醫院。
“夫人……”夜闌早就等在大門口。
見到簡夕,連忙上前來心疼地扶住她。
夜闌沒看見兩個孩子,心中微沉,眸光猶豫地閃了閃,卻被簡夕精準撲捉到。
“是盛庭出什麼事情了嗎?”簡夕一把揪住夜闌的衣服,急切問道。
本來還想瞞着的夜闌苦惱道:“先生的情況很不樂觀……”
夜闌不想多說,怕簡夕擔心。
“盛庭……”簡夕喃喃自語,嚴重閃過濃重的擔憂。
她邁着虛無的步子,就像是溺水之人需要抓住浮萍一般。
“我要見霍盛庭!”簡夕加快腳步往病房走。
他一定不能有事……
無數的惶恐衝擊着簡夕的心,她一時不察,被一個人猛地撞倒在地。
“對不起……”那人連連道歉。
簡夕倒在地上,猛地捂住胸口,吐出了一口血。
“夫人!”夜闌瘋了一樣衝過來。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簡夕只能聽見自己腦袋裏不停嗡鳴的聲音。
世界驟然黑暗。
這一覺,簡夕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再醒來時,蒼白的病房裏,只有窗縫裏細風嗚咽的聲音。
“盛庭……”簡夕喃喃着,拖着昏沉的腦袋,一偏頭,就看見旁邊牀上男人的身影。
霍盛庭穿着一套病號服,安靜而無聲地睡在那裏,原本俊朗的容顏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灰色,暗淡而無光,處處透露着他的虛弱。
幾乎是立刻,簡夕就掙扎着下牀,跌跌撞撞抓到了霍盛庭的手。
觸摸到上面的溫熱,簡夕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盛庭……盛庭……”
聲音裏夾雜着哀切的悲鳴。
夜闌端着水剛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模樣,驚呼一聲,連忙將簡夕扶到牀上。
“夫人,醫生說了,你現在身體底子差,要是再不注意,你也要病倒了!”
“我沒事……”簡夕掙扎越過夜闌,還要繼續守着霍盛庭,“我再看看盛庭就好……”
好像一眨眼,面前的真實就會淪爲一場夢境。
“夫人,你彆着急……”夜闌忙道,“宋醫生已經給先生治療過了,醫生說再過幾個小時他就會醒。”
只不過……宋韓川還說了,即便霍盛庭醒了,接下來每天都要忍受着劇烈的頭痛,這樣非常人的日子,加上身體的虧損,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簡夕牽着霍盛庭的手,久久凝視着他的臉。
“夫人,你先喝點水,我去拿點喫的給你,你得先補充體力。”夜闌擔憂不已。
簡夕點頭:“好。”
等夜闌出去,簡夕隨便吃了點東西,這一整個上午,簡夕就在守着霍盛庭的時光裏度過。
病牀上,霍盛庭雙眸緊閉,簡夕伸手,輕輕撫摸着他鋒利的眉骨。
霍盛庭長相偏硬氣俊朗,總是帶着不怒自威的氣勢,那一雙鋒利的眉眼更是有讓人過目不忘的能力。
以前簡夕總愛這麼調侃他,還喜歡摸他的眉骨,霍盛庭就將額頭對準簡夕的額頭,輕聲說,以後也要讓兩個孩子繼承。
往事的甜蜜,支撐着搖搖欲墜的簡夕。
她緊緊地握着霍盛庭的手,“老公……你一定要好起來,我和孩子都在等着你……”
牀上的霍盛庭睫毛輕顫,像是聽到了的她的話,費力的睜開了眼睛……
“夕兒?”他嗓音沙啞,帶着久違的熟悉。
簡夕喜極而泣,一把抱住霍盛庭:“你終於醒了!”
“你知不知道……我都擔心死了……”
眼淚順着臉頰流下,霍盛庭輕輕將它拂去,又刮刮簡夕的臉:“小星星哭起來最像你,大花貓,小花貓。”
“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簡夕一抽一噎,抹着眼淚,見到霍盛庭的笑臉,又忍不住勾脣,“你真是……”
“真不愧是你老公。”霍盛庭脣角上揚。
他將簡夕攏進懷裏:“是不是嚇到了?”
“嗯……”簡夕嬌聲嬌氣地倒在他胸膛前,擦擦眼淚。
有霍盛庭在,她也終於可以喘口氣,不再緊繃。
“你怎麼那麼傻啊,非要跟着我一起跳下來,萬一我們兩個都死了怎麼辦,孩子不就同時失去了父母嗎?”一說到這個,簡夕剛忍住的眼淚又要往下掉。
“不會的。”霍盛庭扯了扯嘴角。
他將簡夕抱得更緊,頭貼着她的髮梢,聞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馨香:“我怎麼可能毫無把握就去冒險,我知道一定能救你才跳下去的。”
事先做了準備倒也是真的,只不過,他跟着跳下去的一瞬,根本就沒想那麼多。
他當時眼裏只剩下那道嬌小的身影,和她臉上的害怕。
“我怎麼會拋下你一個人呢,”霍盛庭親暱地蹭蹭她的臉頰,“你可是我費勁心思、千辛萬苦追來的媳婦,我怎麼捨得你一個面對危險?”
“我……”簡夕又羞又惱,他都這樣了居然還有心思調侃她。
不過,在霍盛庭眼中,她永遠是需要被保護的那一個。
“盛庭,”簡夕擡眸看他,“下次換我保護你。”
霍盛庭悶聲笑:“你不是一直都在保護我嗎?”
在他眼裏,簡夕就像是照進他生命裏的太陽,讓他走出了心底黑暗的囚籠。
這個女人如此堅韌美麗,如此聰慧優雅,如此古靈精怪,如此勇敢果決,如此溫柔堅定,將他心底的堅冰一點點融化。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她的,也許他和她發生關係那天,他已經接納了她。
也許更早,早在她五歲那年,那麼勇敢的救他的時候,他的心底已經種上了種子。
這麼多年來慢慢生根發芽,成爲了他的信仰。
“哎……”簡夕悶聲,“說不過你。”
“因爲我說的是事實啊。”霍盛庭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別再擔心了,你看你都憔悴了多少。”
“嗯……”
簡夕這纔想着坐起來,“你要不要喫點什麼東西,我現在去給你拿吧……”
“喝點水就行,不餓。”霍盛庭撐着身子站起來。
在簡夕看不見的暗處,他的小臂正在輕顫。
舊疾發作的時候他會頭疼欲裂,痛不欲生。
霍盛庭皺眉,很好地將自己的異樣藏起來,轉而對上簡夕時又是一張笑臉。
怕她發現,霍盛庭便轉移話題:“小熙熙和小星星呢?怎麼沒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