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雨潤呢？”齊寧皺眉問道。
“咱們這院子裏主子一大堆，就雨潤一個丫鬟，她每日要挑水、洗衣、做飯、掃灑……活兒一大堆呢，你別總是讓她來伺候你，她若來你身邊一直侍奉着，那這一屋子人都得餓肚子了。”梁婆子繼續嗑着瓜子，淡淡的說道。
“雨潤自幼在我身邊伺候，就沒有幹過粗活，你們再去買兩個粗使的丫鬟回來吧，讓雨潤留在我屋裏。”齊寧緊握住手，沉聲說道。
怪不得這幾天一到白日裏很少見到雨潤，原來顧家人把她當牛做馬了。
雨潤向宸貴妃求情，跟着出來是爲了伺候她，可不是爲了伺候顧家這些人。
“買丫鬟？這還不簡單。”梁婆子說着，從炕上下來，連鞋也沒穿，直接走到了齊寧跟前兒，伸出手來：“公主給銀子吧。”
齊寧的臉色瞬間有些蒼白：“我之前給顧銘的銀子呢？不說顧銘，這大半年來，我給你們的銀子也不少，難道連買兩個丫鬟的銀子也沒有？粗使丫鬟，一二十兩就能買到。”
“我們一家子是被宮裏的人從公主府裏直接趕出來的，除了身上穿的衣裳，其他什麼也沒帶走，從前你給的那些銀子和金銀細軟，也都被扣下了。”梁婆子翻了翻白眼道。
她原本以爲，自家兒子攀附上了公主，他們一家子榮華富貴不愁，這輩子註定喫香的喝辣的，奴僕成羣。
沒想到卻身無分文被趕了出來。
幸虧她以前長了個心眼，把有些值錢的東西用油紙包着埋在了老宅子那邊，如今挖出來跟新的一樣。
不然真的損失慘重。
“你們什麼也沒留下？”齊寧卻不相信。
“之前城南的院子起了火，火滅了之後，我們就收拾金銀細軟住到了公主府裏，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扣下來了。”
“那爲何不早說？”齊寧臉色愈發蒼白。
梁婆子看了她一眼，十分不耐煩道：“若不是顧銘攔着，我早就與你說了，住到莊子上這小半個月，你每日還能喫上一頓肉，也是我兒子出去替人抄書賺來的，你現在已經不是公主了，如果想好好做我顧家的兒媳婦兒，那就安分一些，好好帶孩子。”
見梁婆子揚長而去，齊寧的臉色愈發的蒼白。
她好歹是皇家血脈，竟然落到這樣的地步。
齊寧看着屋裏漏的那一大灘水，咬了咬牙，正想出去找雨潤，睡在裏屋的孩子突然醒了，哭的很大聲。
齊寧連忙進去抱孩子，給孩子換了尿布，餵飽了孩子，又將她哄睡後，正想出去，可前腳剛邁過門檻，孩子又哭了起來。
她生下這孩子也才半個月，還沒有坐完月子，卻不得不親手照顧孩子。
夜裏還好，還有雨潤幫忙，到了白日裏，就只能她一個人忙活。
偏偏這孩子因爲早產的緣故，身子弱，特別愛哭，喜歡被人抱在手上睡，折磨的她都快瘋了。
又折騰了小半個時辰，齊寧好不容易把孩子放下，等她找到雨潤的時候，雨潤正在竈房裏做飯。
“公主怎麼進來了？您快出去，這竈房沒有鋪磚，下面是泥土，雨大，屋裏漏了水，別髒了您的鞋子。”雨潤連忙放下手裏的柴火，衝過來攔住了齊寧：“公主快回去吧，您還在坐月子呢，外頭雨太大，彆着涼了，月子裏受了涼，會落下病根的。
顧家人也太可惡了，那梁婆子和顧紅月都閒着沒事兒幹，也不照顧着公主和孩子。
齊寧見雨潤頭髮亂的跟雞窩一樣，眼睛裏面佈滿了血絲，心裏很不是滋味。
雨潤白日裏忙成這樣，夜裏還要幫她帶孩子，太苦了。
“雨潤……”齊寧伸手握住了雨潤的手。
“公主，我先送您回屋，公主是不是餓了？飯已經燜好了，我很快就會把菜炒好，我今日燒了雞，還放了公主最喜歡喫的板栗，只是板栗有些不好克化，公主等會不能喫太多。”雨潤一邊說着，一邊扶着齊寧往外走。
“雨潤……”齊寧漲紅了眼眶：“我以後再也不打你了。”
雨潤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笑道：“公主從前打奴婢，是因爲奴婢做錯了事兒，奴婢以後不會惹公主生氣了……”
齊寧聞言心裏愈發難受。
雨潤以前可是她的大宮女啊，從小就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比起外頭那些小姐們都絲毫不差。
現在卻跟着她落魄到了這樣的地步，被顧家人隨意使喚。
“雨潤，你下午別幹活了，去一趟京城，去找我三哥。”齊寧握着她的手，低聲說道。
“這……”雨潤有些遲疑了。
她不幹活，公主就得餓肚子。
她若是午後去京城，等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公主喫什麼。
顧家這些沒良心的人，根本不會管公主和孩子的死活。
“公主您被皇上廢爲庶人趕出了京城，皇上如今正在氣頭上，恭王殿下雖然是您一母同胞的親兄長，卻未必敢在這個時候幫公主，不如……過些日子吧。”雨潤低聲勸道。
“別的我都可以忍，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受苦，你和我三哥說，我不要銀子，讓他買兩個小丫鬟送來即可。”齊寧說着，咬了咬牙：“兄妹一場，他如果連這麼小一件事都不願意幫忙，那就當我沒這個兄長。”
她也知道，自己現在就跟那過街老鼠差不多，人人喊打。
三哥是個極其愛惜名聲的人，不會在這種時候明目張膽的幫她。
但只是買兩個小丫頭伺候她而已，不是什麼要緊事，三哥不會拒絕。
“公主想買兩個小丫鬟。”雨潤說着，壓低聲音道：“公主讓顧公子買也是一樣的。”
“梁婆子說了，他們沒銀子……”齊寧連忙將梁婆子之前那番說辭告訴了雨潤。
前幾日，她和顧銘已經簽下了婚書，他們現在是夫妻了。
從前，齊寧還覺得顧銘的母親是個不錯的人，這幾日卻愈發的厭惡她。
“公主被他們騙了，公主以前給了他們很多東西，那梁婆子是個很有心眼的人，在他們老家的破宅子下面埋了一些銀票，還埋了一些金銀細軟，我前幾日還看到梁婆子和她女兒顧紅月躲在屋裏數珍珠，那一小匣子珍珠是去年過年公主賞賜給顧紅月的，每顆都圓潤飽滿，又是海里的珠子，很值錢的，拿一顆珍珠出來就可以買幾個小丫頭了。”雨潤拉着自家公主躲到了竈房背後，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