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妍光聞言笑了。
從前，她母親沒生病的時候，每次她們母女過來，她祖母都是在門口親自迎接的，一見了她就握着她的手不放，說她是她老人家的心肝寶貝。
今日呢？
那副不想多看她一眼的樣子，和平日裏有着天差地別。
“郡主用午膳了嗎？”二夫人萬氏低聲問道。
“尚未用膳。”陳妍光說完之後便走了過去，正欲坐下，耳邊卻傳來了老夫人的聲音。
“妍光啊，你才從你母親那院子過來，也不知道身上是否帶了病氣，你的弟弟妹妹們年紀還小，可大意不得，祖母讓人另外給你擺一桌席面，你去隔壁廂房用膳吧。”老夫人看了一眼她，眼中滿是防備之色，低聲說道。
“去隔壁廂房？”陳妍光聽了之後氣得渾身發抖。
這就是她的家人，簡直太可惡了。
“不必了，既然祖母擔心我染上了病氣，我就回公主府去了。”陳妍光說完之後，站起身就往外走，到了門口，她突然回過頭看了一眼。
她那祖母，正享受着兩個兒媳婦的伺候，舒舒坦坦的用膳。
二嬸嬸和三嬸嬸生的那幾個孩子，陪着她祖母喫的很開心。
屏風一旁的桌子上，她祖父和父親、弟弟、二叔三叔正舉杯說着什麼，個個臉上都是笑容。
她就像是多餘的。
還有她家母親。
“父親，我回去之後會讓人把慶國公府和公主府相連的門砌起來，以後兩家就不必來往了，我看父親和大哥乾脆也搬回慶國公府吧，免得到時候擔心母親把病氣過給你們，把門砌起來多好啊，大家都放心了。”陳妍光冷笑着說道。
陳翰雲聽了之後站起身來，臉色陰沉道：“你若是敢胡來，今日我便家法伺候，你母親病的那麼重，就該按照太醫和葉側妃所言，趕緊搬去京郊養病。”
陳妍光聞言沒搭理他，直接出去了。
“這個不孝女，居然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陳翰雲氣得不行。
“你們從前就是太寵着她了，以後可得好好管教纔是。”老夫人淡淡的說道。
“是，母親所言甚是。”陳翰雲聞言連忙點了點頭。
第二日一大早，大公主府和慶國公府相連的那道門被陳妍光派人用磚頭砌起來的事兒，很快便傳遍了整個京城。
之所以傳的這麼快，是因爲駙馬爺陳翰雲又讓人把那砌起來的門給推開了。
結果陳妍光不服輸，又讓人給氣起來了，兩邊的奴才大打出手。
到最後陳翰雲給了陳妍光一巴掌，打的陳妍光半邊臉都腫了起來。
她進宮去告狀，這事兒自然也傳開了。
齊宥一早也奉詔入宮了，快到午時纔回來。
“王爺回來了。”葉珍珍正在逗孩子，見齊宥回來了，連忙招了招手，讓他過來抱孩子。
“惇兒想父親了嗎？”齊宥一邊問着，一邊伸手輕輕捏了捏兒子的小臉蛋，臉上滿是笑容。
“事情解決好了嗎？”葉珍珍倒了一杯熱茶給他，低聲問道。
“父皇氣的夠嗆，打了我那大姐夫幾巴掌，罷免了他的官職，讓他回府閉門思過。”齊宥低聲道。
“罰得這麼重……陳妍光的丫頭是不是傷得很重？”葉珍珍連忙問道。
“昨日打的，到了現在半張臉依舊又紅又腫，還有些泛青，說話的時候都不利索，父皇之所以生氣，不僅僅是因爲陳翰雲打了妍光，更因爲慶國公府對大公主不敬。”齊宥說到此，低聲道：“父皇還派人斥責了慶國公和夫人。”
葉珍珍聞言搖了搖頭：“皇家公主，哪裏是這些人可以作賤的？皇上本來就護短，他怕公主把病傳給你們，不許你們去探望大公主，但並不意味着……他就不心疼這個女兒了。”
“那是自然，父皇只是爲了保護我們，不許我們去探望大公主，卻容不得旁人對她絲毫不敬。”齊宥點了點頭道。
葉珍珍聞言正欲說些什麼，便見張嬤嬤急匆匆走了進來。
“王爺……您快去瞧瞧吧……姜側妃方纔從牀榻上摔了下來，見紅了……”
“她不是躺在榻上動憚不得了嗎？怎麼會摔下來？”齊宥皺了皺眉道。
“奴婢不知，前來稟報的人也說不清楚。”張嬤嬤搖了搖頭道。
“咱們瞧瞧去吧。”齊宥說完之後，伸手拉着葉珍珍，便要往外走。
“王爺自個去就行了，幹嘛拖上我？”葉珍珍有些無語道。
“一起去。”齊宥說完之後，拉着葉珍珍便去了晨曦閣。
晨曦閣裏血腥味很重，伺候的奴才們進進出出，手裏端着的盆裏都是血水。
“王爺……我們側妃……我們側妃她小產了……”雪桃迎了出來，跪在地上一邊哭一邊說道。
“好端端的，她怎麼會從榻上摔下來？”齊宥皺眉問道。
“奴婢也不知，側妃最近這幾日一直動彈不得，奴婢們……奴婢們也沒有時時守着她……所以……”雪桃一邊說着，一邊抹眼淚。
葉珍珍卻發現她有些不對勁，這丫頭不僅眼神有些躲閃，身子也在顫抖。
“是你們推了她？”葉珍珍皺眉問道。
“不是……”雪桃嚇得連忙磕頭。
“罷了，既然孩子已經沒了，便讓府醫給她調養身子，咱們回去吧。”齊宥低聲道。
葉珍珍聞言點了點頭，對雪桃道：“下次若是再有意外，我便讓管家將你們發賣了。”
雪桃聽了之後嚇得臉色蒼白，連忙道：“奴婢們再也不敢離開側妃半步了。”
葉珍珍聞言沒有多言，跟着齊宥出去了。
姜家雖然垮了，但齊宥還是饒了姜如錦一命，包括她腹中的孩子，齊宥也並沒有傷害。
之前姜如錦答應齊宥，會親自站出來指認姜家罪行的時候，提了一個條件，希望齊宥放過她，放過她腹中的孩子。
齊宥答應了，自然不會食言。
當然了，他打算讓姜如錦躺在榻上一輩子起不來，做個活死人，做個有名無實的側妃。
結果……葉珍珍煉製的藥丸還沒有用上呢，姜如錦前幾日居然自己犯了病，渾身動憚不得。
今日她小產，十有八九是她身邊的奴才們搗的鬼，齊宥也不想追究。
只要這個女人還活着就行，只要她還活着，他就有兩位側妃，父皇和母妃也不會急着往他身邊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