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良玉話音剛落，屋裏衆人臉色劇變。
“母親、夫人你們好生糊塗，出了這樣的事兒，爲何不早些告知我們？”老大姜榮元一臉焦急的說道。
“是啊，母親、大嫂，你們前幾日從靖王府回來隻字不提，若非外頭流言四起，衆人議論紛紛，我們還被矇在鼓裏呢。”老二姜榮仲也連忙說道。
坐在一旁的老三和老四緊跟着點了點頭。
“混賬東西，你們這是在怪我這個做母親的？”江老夫人聽了之後勃然大怒：“你們一個個之前在做什麼？特別是老大，你女兒被人欺負，你沒本事給他做主也就罷了，居然還敢責怪我和你媳婦，沒用的東西，除了窩裏橫，你有何本事？”
姜榮元聽了之後臉色變了又變，終究沒有再說話了。
“夠了。”姜良玉瞥了自家夫人一眼，沉聲說道。
他這夫人，其實並沒有讀過幾本書，從前也只是商賈之女，每每開口，都讓他有些丟臉。
“老爺你是內閣首輔、吏部尚書，百官之首，從前老爺又不是沒有差遣城衛軍替老爺辦事，那時候怎麼沒有人彈劾老爺？依我看……是有人在背後搗鬼。”姜老夫人大聲說道。
“母親說的不錯。”姜榮元連忙說道。
“夠了。”姜良玉大聲喝道。
他又不傻，用的着他們都說嗎？
這事兒擺明了就是有人在背後算計他。
身爲百官之首的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平日裏只需要拿他的手令便可以調遣部分城衛軍辦事兒。
雖然皇帝並沒有下明旨，但這已經是多年來形成的慣例了，也是他姜良玉的特權，那些人早不發難，晚不發難，偏偏湊到這個時候。
“父親，這事兒會不會是皇上授意的？”姜榮仲小心翼翼問道。
“胡說八道，我是皇上的肱骨之臣，輔佐了兩代帝王，深受皇上信任，皇上豈會如此？”姜良玉大聲喝道。
衆人聞言噤若寒蟬，一個個低下了頭。
“從即日起，夫人和府裏的女眷都給我低調行事，還有府裏的子弟們，這段日子行事都注意一些，別人讓抓到了把柄。”姜良玉沉聲道。
“是。”衆人趕緊應了一聲。
“不過，旁人若是欺負到了我們頭上，也別忍，不能讓人輕看了我姜家，我姜家依舊是大康王朝除了皇族之外最大的家族，不懼任何人。”姜良玉怕壓得太狠，辱沒了姜家的名頭，連忙大聲說道。
“是。”姜榮元等人連忙點了點頭。
“榮元和榮仲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姜良玉低聲道。
衆人聞言應了一聲，該走的走，該留的留。
“我們姜家這次的確是遭人算計了，我只是不知道這張網到底撒的有多大，不知道皇上是否參與其中了，若是……樹大招風，我們姜家恐怕會有滅頂之災啊。”姜良玉望着兩個兒子，沉聲說道。
“父親，我們姜家如今的確很厲害，父親當了多年首輔，執掌吏部，乃百官之首，父親的門生遍佈天下，依附我們姜家的官員頗多，老六和老七更是掌管了一些兵權。”姜榮仲說到此微微一頓：“對皇上來說，我們姜家或許已經是個很大的威脅了。”
“那該怎麼辦？”身爲老大的姜榮元聽了之後頓時急了。
“沒用的東西，閉嘴。”姜良玉高聲呵斥道。
“這次的事兒，一環扣一環，言官們平日裏對父親畢恭畢敬，如今合起夥來彈劾父親，恐怕只有皇上親自授意，他們纔敢這麼做。”姜榮仲說完之後，低聲道：“父親，我們如今有兩條路可走。”
“說。”姜良玉坐在了椅子上，沉聲道。
“父親致仕，回家休養，不再過問朝中之事，老六和老七以傷痛爲由，舍了兵權，我們兄弟幾個官位都不算太高，皇上也不會太忌憚，到時候姜家也可保全。”姜榮仲深吸一口氣道。
“還有一個法子呢？”姜良玉挑眉道。
姜榮仲聞言在心裏嘆息了一聲，他就知道，父親不會放棄到手的權利。
父親身爲百官之首，被人捧了多年，哪裏願意捨棄官職，回家休養呢？
還有老六和老七，他們手裏面的兵馬雖然不算多，但鎮守的是西北要地，可以從往來的客商那兒獲得豐厚的買命銀子，他們二人每年讓人送回家族的銀子，都夠大家使勁揮霍了。
父親捨不得權勢，也捨不得富貴啊。
“敢叫日月換新天。”姜榮仲壓低聲音道。
姜良玉聞言在屋裏來回踱步，過了好久才道：“我姜家若是想取而代之，還有些難，除非再積累一代人，先選個折中的法子吧。”
“父親的意思是……扶持靖王上位？”姜榮仲低聲道。
“靖王……靖王太厲害，若是登基即位，我們肯定無法掌控他，到那時候，稍有不慎還是會有滅頂之災，就大皇子吧，他好控制一些，讓他做個傀儡，應該不難。”姜良玉沉聲道。
姜榮元和姜榮仲聽了之後，皆點了點頭。
“不過，對外要讓所有人相信，我們支持的是靖王，而且……要讓靖王也相信。”姜良玉說到此，沉聲道：“皇上是留不得了。”
姜榮元兄弟二人聽了之後，一臉駭然。
“歷朝歷代的開國之君，很少有門閥士族，許多甚至是草莽出身，我姜家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上古，家族沒落了多年，也該在我手上恢復榮光，讓天下人臣服了。”姜良玉說完之後，揹着手出去了。
姜良玉雖然動用了很多關係壓制外頭那些對姜家不好的傳言，可效果並不好，姜家仗勢欺人鬧出人命，已經成了京城裏所有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一眨眼便過去了十來日，皇帝並沒有宣召姜良玉議政，也沒有讓姜良玉回吏部衙門理政。
按照大炎王朝的規矩，每月初一十五有大朝會，皇帝會召見京中的文武百官共議大事，除此之外，他幾乎每日都會召見內閣的大臣們議事。
可姜良玉已經在府裏等了十日了，始終沒有等到皇帝的聖旨。
靖王府裏，葉珍珍正抱着自己的寶貝兒子在屋裏晃悠。